红装谋谍 第92章 网收风止 雌梦同归

“净网”计划引发的紧张对峙，如同夏日午后的雷暴，来势汹汹，却在达到顶点时，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骤然消散。安全部门对那位海外市场部高级总监及其关联网络的秘密调查与监控持续了数周，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但收获甚微。对方像一条滑入深水的鱼，切断了所有可疑的联系，留下的线索要么是无关痛痒的烟雾弹，要么是早已被废弃的死棋。那场导致线人死亡的激烈冲突，似乎成了对方最后一次高调的警告，之后便彻底归于沉寂，再无任何动作。

星曜集团内部，因高度戒备而绷紧的神经，在长时间的徒劳无功后，渐渐显露出疲态和质疑。持续的资源消耗、对正常业务不可避免的干扰、以及潜在的、与恒盛集团全面冲突的风险，让一些高层开始对“净网”计划的必要性和性价比产生了动摇。

最终，在一个由李宛主持的核心层闭门会议上，经过激烈的讨论和权衡，做出了一个决定：无限期暂停“净网”计划，将调查等级降至常规监控，不再投入战略级资源进行专项追查。

会议结束后，李宛将陆深叫到了她的办公室。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为室内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但气氛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略带疲惫的平静。

“坐吧。”李宛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她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但眼神依旧锐利。

陆深依言坐下，姿态恭顺，内心却如同古井，没有任何波澜。他早已习惯了这种绝对的服从状态。

“净网计划，暂停了。”李宛开门见山，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陆深微微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询问原因。他的“程序”设定里，没有“质疑”这个选项。

李宛看着他那张精致却毫无生气的脸，目光深邃，似乎想从中读出些什么。片刻后，她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带着洞察与嘲讽的语气，缓缓说道：

“知道为什么吗？”她没等陆深回答，便自问自答，“因为经过这次折腾，我们发现，那些所谓的‘木兰’……或许，早已失去了他们最初的价值。”

陆深的心跳，几不可察地漏跳了一拍。他依旧垂着眼睫，但注意力已高度集中。

“恒盛集团，或许从一开始就搞错了方向。”李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以为，通过极端的生理和心理改造，就能培养出最忠诚、最有效的潜伏者。但他们忽略了一点——人性的本能，和对‘正常’生活的渴望。”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陆深，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当一个男人被强行改造成女人，当他的身体、他的激素、他的情感模式都被彻底雌化后，他原本被赋予的使命、仇恨、忠诚……这些外在强加的东西，还能剩下多少？”

“他们或许会像你，像张瑞一样，”李宛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在经历了最初的痛苦、挣扎和恐惧之后，最终……沉溺于成为一个‘女人’本身所带来的、扭曲的平静和……甚至是快乐之中。”

“拥有一个美丽的身体，享受被当作女性看待的目光，甚至……像张瑞那样，去体验一段看似正常的男女关系。”李宛的语气带着一丝讥诮，“这种由生理变化带来的心理认同和情感需求，远比什么集团利益、复仇使命，要强大得多，也真实得多。”

“所以，”李宛总结道，目光重新聚焦在陆深身上，“那些‘木兰’，大概率早已‘死’了。活下来的，是‘陆深’，是‘张瑞’，是只想过自己‘女人’生活的普通人。他们对恒盛不再有威胁，甚至可能……早已切断了联系，只求自保。花费巨大代价去追查一些已经‘失效’的棋子，毫无意义。”

这番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陆深心中那片被冰封的死水！虽然水面依旧没有泛起波澜，但冰层之下，某种东西……碎裂了。

李宛的判断，精准得可怕，也残酷得可怕。她直接点明了他和张瑞这类“木兰”最终的、也是唯一的归宿——在雌化的深渊中，迷失自我，沉溺于性别认同带来的扭曲满足感，最终沦为无关紧要的、只关注自身存在的个体。所谓的使命和忠诚，在强大的生理和心理重塑面前，不堪一击。

这等于宣判了“青鸟”的彻底死亡，也宣告了“陆深”作为工具价值的终结——如果“木兰”们都已无害，那么他这个被用来反制“木兰”的棋子，自然也就失去了最大的战略意义。

一股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空虚感，如同宇宙黑洞般，瞬间吞噬了陆深。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价值”基础——作为对抗“木兰”的关键人物——被李宛轻描淡写地抽走了。他现在是什么？一个纯粹的、美丽的摆设？一个……只剩下“女性”这个身份的空壳？

李宛似乎看穿了他瞬间的灵魂震颤，但她没有安慰，也没有进一步的指示。她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所以，以后安心做你的‘陆深’就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彻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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