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疗中心又观察休养了数日后,陆深的恢复情况稳定,伤口愈合良好,肿胀基本消退,胸部的形态也日渐自然。陈博士在最后一次检查后,宣布他可以出院回家进行后续恢复了,但仍需严格佩戴塑形内衣,避免剧烈运动,并定期复查。
出院那天,依旧是那辆低调的黑色轿车来接他。陆深换上了一身宽松舒适的棉质长裙和开衫,小心翼翼地坐进车里。车子平稳地驶向云璟府公寓,窗外的阳光明媚,街景依旧,但陆深的心境却与来时截然不同。他的身体里,已经永久地嵌入了两团不属于自己的柔软物体,沉甸甸地提醒着他那场彻底改变命运的手术。
回到熟悉的公寓,一种奇异的疏离感扑面而来。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但他却感觉自己像个闯入者。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进卧室,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镜前。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脱下了外衣和塑形内衣。镜子里,清晰地映照出他术后的身体。水滴形的假体与他自身的组织融合得相当不错,呈现出饱满而自然的弧度,胸型挺拔优美,与他纤细的腰肢和柔和的肩线构成了流畅的S型曲线,女性特征前所未有的突出和鲜明。
他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颤抖,轻轻触碰着那柔软的隆起。触感温热而富有弹性,与真实的肌肤触感无异,但内部那团硅胶的异物感,却在他静心感受时,隐隐传来。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陌生感再次席卷了他。这具身体,既熟悉又陌生,美丽却虚假。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穿上舒适的居家服。接下来的日子,他严格按照医嘱进行恢复,每天小心翼翼地护理伤口,佩戴塑形内衣,进行一些温和的伸展运动。身体上的不适感逐渐减轻,但心理上的冲击却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消化。
他开始重新适应日常生活中的细微变化。穿衣服时,需要选择更能衬托胸型、又不至于过于紧绷的款式;走路时,会不自觉地更加挺直脊背,以平衡胸前新增的重量;洗澡时,需要更加轻柔地对待那片区域……每一个动作,都在不断地强化着他对自己新身体的认知。
与此同时,他也在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外界对他变化的反应。他恢复上班的第一天,特意选择了一件剪裁合体但领口保守的衬衫和西装裙。当他走进星曜总部大楼时,能明显感觉到一些同事投来的目光有了微妙的变化。那不再是单纯的对董事长助理的审视或好奇,而是掺杂了一丝……对异性身体曲线的本能关注?尤其是几位男同事,目光在他胸前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以往略长,虽然他们很快便移开视线,但那种细微的变化,陆深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种被异性以更具“性征”意味的目光注视的感觉,让他感到一阵不适和羞赧,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女性的虚荣心在悄然滋生。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些目光,维持着专业而疏离的态度,快步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李宛对他的回归表现得很平静,仿佛他只是休了一个普通的病假。在办公室里,她依旧保持着上司的威严和距离感,只是偶尔在交代工作时,目光会在他身上扫过,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和……满意?似乎是在验收她“投资”的成果。
而江辰的态度,则更加耐人寻味。在一次高层会议结束后,江辰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陆深。
“身体恢复得怎么样?”江辰的声音依旧低沉,但语气比平时缓和了一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带着一种直接的、毫不掩饰的打量。
陆深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他微微低下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轻声回答:“谢谢江总关心,已经好多了。”
“嗯。”江辰应了一声,走近一步,距离近得陆深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茄和古龙水混合的气息。那气息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和雄性荷尔蒙的味道,让陆深的心跳瞬间加速。“注意休息,别太累着。”江辰说完,伸手似乎想拍一下他的肩膀,但手在半空中顿了顿,最终只是轻轻拂过他的手臂,便转身离开了。
那一下若有若无的触碰,像电流一样窜过陆深的皮肤,让他浑身一僵。江辰的行为,已经明显超越了普通上下级的界限,带着一种暧昧的、近乎占有的意味。这种变化,让陆深感到心惊肉跳,却又隐隐有种……被认可的诡异满足感。
晚上回到公寓,陆深独自一人时,白天经历的那些目光和触碰,会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放。他发现自己对异性的关注越来越敏感,对江辰那种强势的、带着侵略性的态度,也产生了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既有恐惧和抗拒,又有一种被强大异性吸引的、本能的悸动。
身体的改变,正在深刻地影响着他的心理和情感模式。那个属于“青鸟”的、冷静理智的男性思维框架,正在被日益女性化的感官和情绪所侵蚀和取代。
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随着身体的“完美化”,他内心深处对“正常”情感生活和亲密关系的渴望,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和强烈。周慕辰那束玫瑰带来的悸动,偶尔会再次浮上心头。他开始不自觉地幻想,如果以一个更加“完整”、更具魅力的女性身份,去接触像周慕辰那样的男人,会是什么样子?
这种幻想让他感到羞耻和恐惧,却又无法彻底遏制。他知道,这种想法是危险的,是李宛和江辰绝对不允许的。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属于星曜,都属于那场未完成的复仇与博弈。
在一种极度矛盾的心态中,陆深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继续扮演着忠诚能干的助理角色,暗中推进着“净网”计划。他像一只被精心打扮后放在展示柜里的蝴蝶,美丽,却失去了飞翔的自由。新躯归世,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更深的束缚和更汹涌的暗潮。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虚假的平静中维持多久,也不知道当下一次风暴来临时,这具被改造得日益“完美”的身体,是否能承受住随之而来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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