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房里的那次试探,像一根淬毒的针,深深扎进了陆深的心口,也彻底打破了他内心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江辰不再满足于远距离的掌控,他想要的是更彻底的、从身心到灵魂的臣服。那轻拂发梢的手指,那带着占有欲的审视目光,无不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他要么成为江辰满意的“所有物”,要么,就会被当作无用的废品彻底清除。
回到自己那间冰冷华丽的房间,陆深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恐惧、屈辱、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冲击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他回想起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被剥夺的童年,被扭曲的青春,被当作工具训练的八年,以及在星曜这如履薄冰的一年多。他像一颗棋子,被不同的手拿起、放下,从未有过属于自己的意志和选择。
他反抗过,挣扎过,试图在夹缝中寻找生机,甚至不惜冒险去窃取秘密。但结果呢?他就像一只掉入蛛网的飞虫,越是挣扎,缠绕的丝线就越紧。恒盛视他为弃子,江辰视他为玩物,李姐则像一个冷静的监工,评估着他的利用价值。他所有的努力,在绝对的力量和精心编织的罗网面前,都显得如此可笑和徒劳。
继续抵抗下去,会是什么下场?被恒盛灭口?被江辰处理掉?或者,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像垃圾一样被丢弃?他不想死。这种求生的本能,在经历了无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后,已经深入骨髓。
可是,活下去的代价是什么?是彻底放弃自我,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一个依附于仇人的、不男不女的怪物?这个念头让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苦,比死亡更甚。
他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扫过房间里精致却冰冷的摆设,最后落在梳妆台上那面清晰的镜子上。镜中映出一张苍白而精致的脸,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惊惧,栗棕色的长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纤细的脖颈下,是微微起伏的、属于女性的曲线。这张脸,这个身体,越来越陌生,也越来越……“完美”。
这就是江辰和李姐想要看到的“陆深”吗?一个被彻底驯化、失去所有棱角、只会顺从和取悦的美丽躯壳?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虚无感席卷了他。他累了,真的太累了。八年非人的训练,一年多的潜伏与挣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和希望。他像一根被绷紧到极致的弦,再稍微用力,就会彻底断裂。
也许……放弃抵抗,才是唯一的解脱?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像野草般在荒芜的心田里疯狂滋长。臣服,意味着不再需要思考,不再需要恐惧,不再需要挣扎。只需要听话,按照指令行事,就能活下去,甚至还能得到“主人”的“庇护”和“赏赐”。至于尊严、自我、仇恨……那些东西,在生存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他想起了李姐的话:“你的命,不属于恒盛,也不属于你自己,它属于先生。”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选择的权力。所谓的挣扎,不过是徒劳的自我安慰罢了。
一种近乎绝望的平静,渐渐取代了之前的恐惧和激动。他的心,仿佛在瞬间死去了。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空,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认命般的麻木。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镜面,仿佛在触摸那个即将彻底消失的、真实的自己。
“再见。”他对着镜中的影像,无声地说道。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的迷茫、恐惧、挣扎,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近乎完美的温顺。他拿起梳子,开始仔细地梳理长发,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重要的仪式。
从这一刻起,代号“青鸟”死了。那个不甘被命运摆布、试图在绝境中寻找生路的灵魂,也死了。活下来的,只有“陆深”,江辰的生活助理,一件被精心雕琢、即将被正式使用的工具。
第二天清晨,陆深出现在餐厅时,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息。他依旧恭敬地侍立在一旁,为江辰布菜倒茶,但眼神不再闪躲,姿态不再僵硬,而是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近乎虔诚的顺从。他甚至会在江辰目光扫过来时,微微垂下眼睑,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带着一种驯服的、易于掌控的美感。
江辰显然注意到了这种变化。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目光在陆深身上停留了许久,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讶异,随即转化为一种满意的、带着玩味的探究。
“今天气色不错。”江辰淡淡地开口。
“托江总的福。”陆深微微躬身,声音轻柔而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站在一旁的李姐,目光也落在陆深身上,她的眼神更加复杂,有审视,有评估,最终也化为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她似乎看穿了陆深内心发生的剧变,但并不感到意外,仿佛这本就是她与江辰预期的最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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