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装谋谍 第2章 宛猎新嬉 洛少入彀

星曜顶层的会客室，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与陈年威士忌混合的、属于权力的醇厚气息，但今天，却被一缕若有似无的、清新又略带甜腻的果木香调悄然侵入。这味道不属于李宛，也不属于任何一位与她打交道的、老练而冷硬的合作伙伴。

它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李宛对面那张价值不菲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姿态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特有的、松弛的优雅，却又在细节处流露出无法完全掩饰的、初出茅庐的紧张。

洛云舟。

这个名字，连同他背后盘根错节的洛氏家族，最近在特定圈层里，被频频提及。二十四岁，洛氏第三代最小的嫡孙，刚从海外某所顶尖藤校镀金归来，履历光鲜得像橱窗里的水晶摆件——毫无瑕疵，却也缺乏真实的重量。据说，洛家老爷子有意让他接触核心业务，这次与星曜的合作，便是给他的一次“试炼”。

李宛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逆光而坐，面容在光影中显得有些模糊，只有那双眼睛，锐利如刀，平静地落在洛云舟身上，带着一种评估货物价值般的、毫不掩饰的打量。

不得不承认，洛云舟生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不同于江辰那种被精心雕琢出的、雌雄莫辨的、易碎的美，洛云舟的美，是阳光的、健康的、带着蓬勃生命力的。皮肤是常年运动晒出的、健康的小麦色，五官深邃立体，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在专注时会微微弯起，天然带着几分无辜又勾人的笑意。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浅灰色高定西装，却因为年轻，撑不起那股老成的派头，反而衬得他肩宽腰窄，腿长惊人，像一只刚刚换上华服、还带着青草气息的漂亮小鹿。

此刻，这只“小鹿”正努力挺直腰板，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沉稳有力，正在阐述洛氏旗下一个新能源板块与星曜潜在的合作方案。他的声音清朗，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未被世事磨平的棱角与热情，眼神明亮，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眼前这位传奇女性的、毫不掩饰的敬畏与好奇。

“……所以，李董，我们认为，在这个领域，星曜的资金实力与我们洛氏的技术沉淀及渠道资源，可以实现完美的优势互补。”洛云舟结束了一段陈述，端起面前的骨瓷茶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泄露了他内心的紧绷。他试图用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却不知那微微颤抖的杯沿，早已落入李宛眼中。

李宛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微微向后，靠进宽大舒适的真皮椅背，指尖在光洁的红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那节奏不疾不徐，却像无形的鼓点，敲在洛云舟的心上。

会客室里安静下来，只有那轻微的敲击声，和洛云舟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窗外的天光云影流淌而过，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李宛的目光，从洛云舟因为紧张而微微滑动的喉结，落到他握着茶杯的、骨节分明却过分用力的手指，再缓缓上移，对上他那双努力保持镇定、却依旧清澈见底、藏不住太多心思的桃花眼。

年轻。 太年轻了。年轻到，他所有的野心、渴望、甚至那点伪装出来的成熟，在她眼中都如同透明的水晶，一览无余。

清秀，帅气，可爱，迷人……这些词汇，用在洛云舟身上，都恰如其分。他像一颗刚刚打磨好的、光彩夺目却未经风雨的钻石，散发着未经世事的、诱人采撷的光芒。与江辰那种被命运和药物双重塑造出的、内敛而病态的美，截然不同。江辰的美，是寂静的深海，藏着无尽的幽暗与秘密；而洛云舟的美，是阳光下跳跃的溪流，清澈，活泼，充满生机，却也……易于掌控。

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兴味，如同投入深潭的微石，在李宛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底，漾开了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涟漪。她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新鲜”的“材料”了。江辰的“驯化”已经完成，甚至过于“完美”，以至于失去了最初那份“雕琢”的乐趣。而眼前这个洛云舟……

“洛少，”李宛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然的、不容置疑的威压，瞬间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你的方案，宏观思路不错。”

洛云舟眼睛一亮，刚想接口，李宛的下一句话，却又让他瞬间僵住。

“但细节粗糙，风险评估流于表面，对星曜的核心诉求理解有偏差。”她的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精准地切开了洛云舟精心准备数日的方案外壳，露出里面稚嫩的、想当然的内核。“你祖父让你来，是希望你看清楚，真正的生意场，不是靠几份漂亮的PPT和满腔热情就能敲开的。”

洛云舟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又迅速褪去血色，变得有些苍白。那双向来带着笑意的桃花眼里，第一次浮现出清晰的挫败感和不甘，还有一丝被当面揭穿后的狼狈。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在李宛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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