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装谋谍 第22章 药瓶为饵 心网暗织

那瓶无标签的维生素，像一枚投入心湖的石子，在陆深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激起了层层扩散的涟漪。他没有服用，而是将其小心地藏在卧室一个隐秘的角落，如同藏起一件危险的证物。它不再仅仅是一瓶保健品，而是江辰微妙态度的具象化，是李姐默许态度的证明，更是他窥见这栋别墅核心关系网的钥匙。

他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江辰与李姐之间的互动。不再是浮于表面的主仆礼仪，而是那些眼神交汇的瞬间，语气中不易察觉的停顿，肢体语言中流露出的亲昵与距离。他像一个耐心的考古学家，在细微的碎片中拼凑着一段被时光尘封的情感史。

他发现，江辰在极度疲惫或决策压力巨大时，会下意识地寻找李姐的身影。不需要言语，只需一个眼神，李姐便能心领神会，适时地递上一杯安神茶，或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劝说他暂时放下工作。那种默契，是长达二十多年共同生活沉淀下来的，超越了语言，近乎本能。而李姐看向江辰背影时，那目光中除了惯常的守护，偶尔会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捕捉的哀伤与怜惜，仿佛在透过如今这个冷硬强势的男人，看着当年那个在火光中失去一切的男孩。

这种复杂的情感纽带，是江辰坚硬外壳下最柔软、也最危险的弱点。也是陆深可能撬动局面的唯一支点。

他决定冒险下注。赌的是江辰对他这点“额外关注”并非一时兴起，赌的是李姐乐见其成背后的盘算，更赌的是自己能否在这情感的钢丝上行走而不坠落。

机会出现在一个周末的午后。江辰在书房处理积压的文件，眉宇间锁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李姐照例准备了茶点，由陆深送去。陆深端着托盘，走到书房门口，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敲门后直接进入。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脸上酝酿出一种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担忧与犹豫的神情，然后才轻轻叩响了门。

“进来。”江辰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陆深推门而入，将托盘轻轻放在书桌一角。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双手微微交握，显得有些不安。

江辰从文件中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事？”

“江总，”陆深的声音比平时更轻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您……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他顿了顿，仿佛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道：“那瓶维生素，我……我开始吃了。谢谢您。”

他说这话时，微微垂下头，睫毛轻颤，露出了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线条，将一个受到关怀后心怀感激、又忍不住关心对方的年轻助理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他没有刻意撒娇，但那份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隐含的仰慕，却比直白的表达更具杀伤力。

江辰握着钢笔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深邃的目光落在陆深低垂的头上，停留了数秒。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空调系统低沉的运行声。陆深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仿佛能穿透他的头皮，审视他内心的每一个角落。他紧张得手心冒汗，却强迫自己维持着那个姿态，不敢有丝毫动摇。

几秒钟后，江辰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嗯。有心了。”

语气依旧平淡，但陆深敏锐地捕捉到，那平淡之下，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缓和。没有斥责他多管闲事，就是一种默许的信号。

“那……您趁热喝点茶，休息一下吧。”陆深适时地抬起头，露出一个干净又带着点羞怯的笑容，然后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关上门，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陆深才感觉自己的心脏重新开始剧烈跳动。刚才那一刻，无异于在悬崖边跳了一支舞。他赌对了第一步，江辰接受了他这种略带逾越的关心。

接下来的几天，陆深开始有意识地、极其谨慎地增加这种“关心”的剂量。他会在递送文件时，“顺便”提醒江辰注意休息；会在天气转凉时，“不经意”地提起添件外套；会在江辰揉按太阳穴时，默默地去调整一下室内的光线。他的每一次举动都控制在下属对上司的尊敬范畴内，却又无时无刻不透露出一种超越工作关系的、细腻的体贴。

他清楚地知道，李姐一定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果然，李姐对他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那种审视和警惕似乎淡了一些，偶尔甚至会在他“体贴”完江辰后，投来一个难以解读的、近乎鼓励的眼神？仿佛在说：“做得不错，继续。”

这种变化让陆深更加确信，李姐希望看到江辰的情感有所寄托，哪怕对象是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助理”。这或许能减轻她的负担，或许能为她实施某些计划创造更有利的条件。无论如何，这对陆深来说，是一个宝贵的窗口期。

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忘记与恒盛那边若即若离的联系。通过李姐提供的、绝对安全的渠道，他定期传递一些经过江辰首肯的、真伪掺杂的信息回去。内容多是关于星曜内部的人事变动、一些无关紧要的项目进展，以及……刻意流露出对江辰的畏惧与疏离，暗示自己处境艰难，急需支援和明确指示。他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在强大压力下挣扎、渴望回归组织怀抱的可怜棋子，以此麻痹恒盛，并为自己后续可能的“反水”铺垫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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