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带有异样香气的便签纸,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枚淬毒冰锥,在江辰心中激起的不只是涟漪,更是刺骨的寒意与难以言喻的焦灼。这种隐秘的、无法言说的疑惧,如同慢性毒素,悄然渗入他早已被重塑的血肉,与那深入骨髓的、持续多年的雌化进程交织、发酵,产生了一种更为复杂的、近乎自毁的化学反应。
雌骨融毒,内外交煎。
表面上,江辰依然维持着无可挑剔的平静与顺从。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细致地打理着“雌苑”的一切,对李宛的服侍更是到了滴水不漏、无微不至的地步。他甚至开始主动地、更深入地钻研那些“女性化”的技艺——香道、花道、古琴,乃至更精细的妆容技巧和仪态调整。他翻阅着李宛让人送来的、关于激素维持与身体调理的最新医学资料,认真得像在研读圣旨。
然而,这种过度的、近乎虔诚的“自我雕琢”背后,隐藏着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慌与自我否定。他开始以一种近乎病态的严苛,审视镜中的自己。
李宛的药剂从未停歇,长期的作用已在他身上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他的皮肤细腻光滑得不见一丝毛孔,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柔润的光泽。骨骼线条愈发柔和,腰肢纤细得不盈一握,胸膛的轮廓也发生了微妙而持续的变化,被特制的、几乎不露痕迹的内衣巧妙地修饰着。他的嗓音,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丝独特的、介乎少年与女子之间的清越柔和。最要命的是神态与气质,那种褪去了几乎所有阳刚棱角的、混合着恭顺、沉静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倦怠的风情,已刻入骨髓。
以前,江辰接受这些变化,或多或少带着一种麻木的、为生存而妥协的认命,甚至偶尔会利用这种变化来取悦李宛,巩固地位。但如今,在“O”先生那若有若无的阴影笼罩下,这些变化被赋予了全新的、残酷的含义。
他开始觉得,镜中那个日益雌柔、美丽却空洞的影像,是如此的可悲、可笑,又危险。这具身体,这越来越女性化的躯壳,不再仅仅是一件“作品”,一件“工具”,更成了他与那个可能存在的、强大“对手”进行比较的、天然劣势的源头。他凭什么去跟一个能让李宛使用古老语言、佩戴隐秘徽记、可能与她平起平坐甚至让她依赖的男人去“竞争”?凭这日渐雌化的身体?凭这取悦人的技艺?还是凭这早已被驯服、被阉割的灵魂?
辰心蚀痕,自厌丛生。
一种尖锐的、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内心。他厌恶这具越来越不像“男人”的身体,更厌恶那个为了生存而不得不精心维护、甚至“享受”这种变化的自己。每一次对镜描眉,每一次服用那些维持雌性特征的药丸,每一次在李宛面前刻意展现的柔顺姿态,都像是在他心口剜上一刀,提醒着他可悲的处境和潜在的、被替代的危机。
他开始在深夜无人时,用力揉搓自己胸前那点日益明显的柔软,直到皮肤发红、刺痛,仿佛想将它们抹去。他会对着镜子,试图找回曾经属于“江辰”的、哪怕一丝冷硬的眼神,却只看到一潭深不见底的、带着媚意的死水。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溺毙。
然而,求生欲是一种更强大的本能。在极度的自我厌恶与恐慌中,一种扭曲的、近乎破罐破摔的念头,反而滋生出来——
既然雌化已不可逆,既然这具身体是“劣势”,那何不将其利用到极致?
如果那个“O”先生代表的是外界的、强大的、阳刚的(他如此猜测)力量,那么,他江辰唯一、也是最大的“价值”和“不可替代性”,或许恰恰就在于这极致的雌化,在于他对李宛扭曲审美的完美契合,在于他作为“宠物”兼“管理者”的绝对驯服与不可或缺的实用性。
他要让自己雌化得更彻底,更完美,更独一无二。不是作为“女人”去竞争,而是作为一件绝世无双的、雌雄莫辨的藏品,去巩固自己的地位。他要让李宛离不开他,不仅在事业上,更在审美上,在习惯上,在扭曲的占有欲上。
雌毒攻心,以毒固宠。
这种想法一旦成型,便如同疯长的藤蔓,缠绕住了他全部的心神。他变得更加注重细节。他会花数小时,只为调配出最能衬托他如今气质、又符合李宛喜好的熏香。他会对着录像,反复练习最优雅柔美的坐姿、步态,甚至微笑的弧度。他开始研究李宛的饮食偏好,亲自下厨(在严格保密下)烹制能 subtly 调理身体、让肌肤更细腻、体态更柔韧的药膳。他甚至暗中调整了激素的用量(在安全范围内),让自己身上那缕若有若无的、独特的体香更加明显、持久。
这一切,他都做得极其隐秘,仿佛一场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疯狂的军备竞赛。对手是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O”先生,而武器,就是他这具正在不断雌化、不断“完美”的身体和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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