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嵩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那毫无知觉的脚底板仿佛被无数根滚烫的钢针猛地由里向外同时刺穿了皮肉!又仿佛有一股冰寒刺骨的浊气在里面炸开!这奇异而恐怖的生理剧变让他全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王如嵩整个后背,额发紧贴在抽搐的脸颊上。原本麻木僵死的脚趾,此刻竟然在病号裤的包裹下,清晰可辨地一阵不受控制地疯狂蜷缩、抽动!
“好!”考绿君低喝一声,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如同铁砧上敲出的定音一锤。
考绿君钉在“气海俞”上的右手指关节如同精确绞动的螺栓,瞬间向内侧旋转三十度!左手指节压在“关元俞”上,则猛然向外一拨!一旋一拨之间,两股截然不同的、极其短促而强烈的撕扯扭拧之力陡然爆发!
王如嵩眼前陡然一黑!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腰后的骨头深处似乎清晰地传出“咔啦”一声极其微弱又极其清晰的碎裂轻响!
像是冻结了亿万年的坚冰,被一支万钧铁锚砸穿撞裂!剧烈的闷痛还来不及炸开,一股无比尖锐、无比清晰的麻痹感,如同被剥离、淬炼出的毒针,精准地刺向双腿最深处的神经末梢!
这感受清晰到荒谬,他甚至能“听”到那麻痹感沿着神经通路疯狂传导时微弱的滋滋声!
紧接着,那种让人头皮发麻的麻痹浪潮尚未过去,另一种完全相反的感觉,如同地下暗河冲破阻隔奔涌而出——灼热!滚烫!
那股刚刚被强力“打通”、引动起来的浑浊热流,随着考绿君这凶狠决绝的一“撕”一“撬”,如同找到了泄洪的闸口,以更快的速度、更疯狂的势头,沿着被撕裂撑开的路径,轰然冲向脚底!他整个人像是架在了烧红的铁板上蒸烤,脚底板火辣辣地疼痛起来!
“噗…嘶……” 王如嵩喉咙里发出一种古怪的、气体从泥沼中强行挤出的声音,胸廓剧烈起伏着。
一阵极深的疲惫猛地攫住了他,挣扎的气力被瞬间抽干,身体一下子瘫软在病床上,沉重得像一块刚从泥浆里拖出的破布。
可在那片彻底瘫软麻木的深处,一丝极其细微、极其清晰的变化顽强地传递上来——脚底板上那股疯狂的、灼烧般的异样感正在褪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温热的刺痛。
那刺痛不再是凝固、窒息的死寂,它是流动的!带着火!像被锁死了千百万年的生锈机器齿轮,在巨大的、带着疼痛的敲击撬动之后,终于“嘎吱嘎吱”地艰难转动了一格、两格!
每一丝摩擦都带着刮骨刮肉的痛楚,但每一丝摩擦,都在驱赶那该死的、万古不化的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脚底的刺痛,像有了生命!虽然微弱,却如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丝艰难复苏的凉气,正沿着脚后跟的内侧皮肤,倔强地、缓慢地向上攀爬……漫过脚踝内侧凹陷处那根绷得快要断掉的筋腱……贴着冰凉的小腿胫骨内侧……一点、一点、一点地向上浸润!
这极其清晰的感知让他全身毛孔猛地炸开!
“呃……”王如嵩猛地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自己僵硬如木棍般的腿的方向,眼神里的绝望和麻木被这突如其来的、细微却清晰的传导感彻底搅乱,只剩下震惊的漩涡和狂跳心脏的鼓动。
王如嵩试图移动目光,去追随那缓慢上行的微弱刺痛点,身体却因为这种全新的、活着的“存在感”而再次紧绷起来,如同溺死者抓到了唯一的浮木!
这一切痛苦与转变不过在电光石火之间。
砰!
治疗室原本紧闭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带着惊慌失措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了!合页发出刺耳的呻吟!
考绿君压在王如痉挛腿弯上的双手骤然一停!他猛地抬头!
门口光影错乱晃动。
一个人影被门口的光线投下一个拉长的、剧烈晃动的剪影。
靳琳,BY职工医院的技术副院长,王如嵩的妻子,此刻全然失去了平日里那种沉稳的医学专家姿态。她像一道卷着寒风煞气的影子,几步就冲到了病床前。
她精致的短发此刻有些凌乱,几缕粘在汗湿的额角,呼吸粗重得吓人,胸口起伏不定。
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理性克制神情的脸上,此刻只剩下被巨大惊吓和愤怒灼烧的煞白。
她那因近视而常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片后面,那双眼睛瞪得几乎要脱框而出,布满了惊骇欲绝的血丝,死死地盯着考绿君那双还没来得及从王如嵩身上移开、仿佛带着无形烙印的手。
考绿君能清晰地看到靳琳眼中那汹涌的恐惧和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性的火焰喷薄出来。
那是一种纯粹的、基于她所掌握的全部现代医学知识而产生的巨大恐慌——任何在她看来未知的、非标准化的刺激,在如此复杂病情下都是绝对禁忌的!
是可能瞬间杀死病人的谋杀!
“考绿君……考主任——!你对他做了什么?!” 靳琳的声音完全劈开了,尖利、破碎、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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