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黄土坡上的李家洼,祖祖辈辈流传着一句话:“天狗食月,阴门大开;孤魂野鬼,趁机出来。”老人们说,月食之夜,是阴阳两界最容易相通的时候,那些含冤而死的鬼魂,会借着天狗吞月的阴气,回到阳间索命。我叫李守义,是村里的守墓人,这辈子见过不少邪门事,可最让我胆寒的,还是二十年前那个月食夜发生的事。
那年我刚满二十,跟着老爹守着村后的乱葬岗。老爹是个老守墓人,懂些驱邪避煞的门道,他常告诫我:“月食之夜,千万别点灯,千万别出声,更别往乱葬岗的西边走——那里埋着民国年间的断头鬼,怨气最重。”
我当时年轻气盛,只当老爹是吓唬人。直到那年八月十五,天上挂着一轮满月,村里的老人们却个个面色凝重,说今晚有天狗食月,让大家早早关门闭户。
傍晚时分,原本晴朗的天突然阴沉下来,狂风卷着黄土,刮得人睁不开眼。老爹把我拽进守墓人的土坯房,用黑布蒙住窗户,又在门口撒了一圈糯米,严肃地说:“今晚无论听见啥动静,都别出去,更别抬头看月亮。”
我嘴上应着,心里却痒痒的。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月食呢。
夜里亥时,外面的风突然停了,静得可怕。我忍不住掀开黑布的一角,往天上望去。
只见那轮满月,正一点点被黑影吞噬,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慢慢啃咬月亮。天空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暗红色,连空气都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就在月亮被吞掉一半的时候,我听见乱葬岗的西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拖着什么东西,“哗啦哗啦”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老爹的话,赶紧放下黑布。可那声音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嚎,像是女人的声音,又像是小孩子的。
“爹,你听!”我拽了拽老爹的胳膊。
老爹的身子猛地一颤,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把桃木剑,脸色铁青:“别出声!是断头鬼出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砰砰”的敲门声,力道不大,却敲得人心头发慌。
“谁?”老爹沉声喝问。
没人回应,敲门声却越来越急,还伴着一阵细细的低语:“开门……我冷……我头好疼……”
那声音又尖又细,像是掐着嗓子说话,听得我头皮发麻。我死死地攥着老爹的衣角,大气都不敢出。
老爹举起桃木剑,对着门口大喊:“阴山有路,阳间有门!尔等阴魂,速速退去!”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可紧接着,传来一阵指甲抓挠门板的声音,“嗤啦嗤啦”的,像是要把门板抓破。我看见门缝里,渗进来一丝丝暗红色的血,顺着门框往下流。
老爹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贴在门板上,嘴里念念有词。黄符刚贴上,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阵黑烟,门外的抓挠声也停了。
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屋顶传来一阵脚步声,像是有人在上面走来走去。紧接着,一片瓦片“哗啦”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不好!它绕到屋顶了!”老爹大喊一声,拉着我就往炕底下钻。
我们刚躲进去,屋顶就传来一阵“轰隆”声,几块瓦片被掀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子。一道黑影从口子钻了进来,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透过炕缝往外看,吓得浑身发抖。
那是一个没有头的女人!她穿着一身破烂的红嫁衣,脖子处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断面,正“滋滋”地往外渗着血。她的双手在身前胡乱地摸索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更吓人的是,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小的黑影,像是没断奶的孩子,个个都没有头,抱着女人的腿,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嚎。
“我的头……我的头呢……”女人的声音从脖子里发出来,像是破锣一样,“谁看见我的头了?还给我!”
她摸索着走到炕边,双手在炕沿上胡乱地抓着,指甲刮过木头,发出刺耳的声响。我吓得屏住呼吸,生怕被她发现。
就在这时,天上的月亮,被天狗吞得只剩下一道月牙。
女人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起来,她身后的小鬼们,也发出一阵痛苦的尖叫。老爹趁机从炕底下钻出来,举起桃木剑,朝着女人的后背刺去。
“噗”的一声,桃木剑插进了女人的身体,冒出一股黑烟。女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月食快结束了!快把她的头找出来!”老爹大喊。
我这才想起,老爹曾经说过,这个断头鬼是民国年间的新娘,出嫁途中被山匪劫了,不仅抢了钱财,还砍了她的头,把她的尸身埋在乱葬岗西边,头却扔在了东边的山涧里。她因为身首异处,怨气难消,每逢月食之夜,就会出来找头。
我顾不上害怕,冲出房门,朝着东边的山涧跑去。
夜色浓得像墨,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着,脚下的碎石子硌得生疼。终于,我在山涧的一块石头上,看见了一个白森森的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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