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走出主控室,脚步比平时快了半分。夜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她没停下,手指一直按在胸口,像是压着什么要往外冲的东西。
那感觉不像疼痛,也不像警告,更像是一根线被轻轻扯动了一下。她知道这线另一头是谁。
她拐进静修阁东侧的偏廊,这里离她的住处最近。墙角摆着一盆安神草,叶子在夜里微微发亮,她看都没看,径直推开房门进去。
屋里灯还亮着,她没关,站在原地喘了两口气,才把布包放在桌上。疗伤丹、应急符、清心香,一样样拿出来归位。手碰到第三张符纸时,指尖抖了一下。
又来了。
这次不是一根线,是整片水面晃荡起来,耳边响起一声极轻的呼唤,说不清是名字还是叹息。她猛地抬头,看见镜子里自己的脸,瞳孔深处闪过一道暗金色的光。
“苏瑶……”
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立刻咬住后半句。不能再说了,说多了容易被感应到位置。猫妖族的血脉联系从来不是单向的,她能感知姐姐,姐姐也可能顺着这股气息找过来。
可刚才那一瞬,她清楚地感觉到——苏瑶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她转身就走,鞋都没换,直接推门出去。走廊灯光忽明忽暗,不知道是不是电路出了问题,但她顾不上这些。她得找赵昊。
训练场那边已经没人了,只有几个学员还在角落练剑,动作慢吞吞的。她穿过操场,绕过灵能基站,直奔院长办公室。
门开着一条缝,里面没开大灯,只有一台显示器亮着蓝光。赵昊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根木剑,正在一下下敲自己膝盖。
他听见脚步声抬起头:“怎么了?”
苏媚站在门口,没进去。
“我刚确认了一件事。”她说,“我姐的气息,出现了。”
赵昊手里的木剑停在半空。
“在哪?”
“不确定。”她走进来,顺手把门带上,“不是特别清晰,但波动频率对得上。她在动,方向不明,距离可能很远,也可能……就在附近。”
赵昊把木剑放下,坐直了身子:“你之前不是说她被族里禁足了吗?怎么会突然冒出来?”
“我不知道。”苏媚摇头,“但今晚这感应太强,不像偶然。她要么是解开了封印,要么是有人帮她打开了通道。而且……”
她顿了一下。
“她的情绪不对。”
“怎么说?”
“不是杀气,也不是恨意。”她靠在桌边,声音压低,“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某个人。”
赵昊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问:“你有没有被她定位到?”
“暂时没有。”她抬手摸了摸耳后,“我还留着当年她种下的隐印,要是她真盯上了我,这里会发烫。现在只是温的,说明她还没锁定源头。”
赵昊站起来,在屋里走了两圈。窗户外头,西南区的热力图还在跳动,虽然幅度很小,但一直没彻底平静。
他回头看着苏媚:“你觉得她是冲你来的,还是冲学院来的?”
“我说不准。”她攥紧了袖口,“如果是冲我,她不会这么隐蔽。她一向不喜欢藏。可如果是冲学院……她不可能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少人手。”
“除非她想玩阴的。”赵昊摸了摸下巴,“就像上次南宫雪那样,先装死,再一刀捅心窝。”
苏媚没接话。她不太了解赵昊和南宫雪之间的事,但她知道一点——能让这个人认真起来的对手,都不简单。
“你信我吗?”她突然问。
赵昊愣了一下:“你说呢?刚让你当导师的时候,洛璃说我瞎搞,唐果说我脑子进水,我不还是把你留下了?”
“我不是说职位。”她看着他,“我是说,如果接下来我做了一些你看不懂的事,比如突然离开、突然接某个通讯、甚至突然对你出手……你还信我吗?”
赵昊眯起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说?”
“我知道的不多。”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但我清楚一件事——我和她之间的联系,不是随便就能切断的。她要是强行唤醒血契,我能反抗,但会很难受。要是她用旧日誓言逼我,我可能……真的会动摇。”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赵昊走过去,拉开抽屉翻出一张符纸,递给她。
“拿着。”
“这是什么?”
“干扰符。”他说,“系统给的,能屏蔽同源气息追踪,时效十二小时。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换。另外,明天我会让机械组给你做个随身警报器,一旦你体内能量波动超过安全值,自动触发防御阵。”
苏媚接过符纸,没急着收起来:“你就不怕我是诱饵?万一她早就控制了我,现在是在引你们入局?”
“怕啊。”赵昊耸肩,“但我更怕自己瞎猜把队友推出去。你要是真想害我,上次地脉暴动时动手最合适,何必等到现在?”
她看着他,终于把符纸塞进衣领内侧。
“谢谢。”
“别谢太早。”他坐下,翘起二郎腿,“我现在只是选择相信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发生什么,别一个人扛。你要是觉得撑不住了,直接来找我,哪怕半夜三点也行。我不想哪天早上发现你人没了,只留下一张字条写着‘别找我’。”
苏媚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
“我尽量。”
赵昊点点头,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十七。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得管后勤。”
她转身要走,手刚碰到门把手,忽然停住。
“赵昊。”
“嗯?”
“她以前最喜欢穿红裙子。”苏媚背对着他,声音轻了些,“每次要动手前,都会换上那条裙子。如果你见到了穿着红裙子的女人,别听她说话,先跑。”
说完她拉开门走出去,脚步很快。
赵昊坐在原地没动,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手指慢慢敲着桌面。
三分钟后,他打开系统面板,找到【临时外挂】栏,点开一个灰色选项。
【血脉干扰装置·升级版】
冷却中(剩余:5小时38分钟)
他关掉界面,重新看向门外。
走廊灯光依旧亮着,映出一段空荡的地面。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远处的山林。
风从西面吹来,带着一丝说不清的躁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直到屏幕亮起,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苏媚发来的。
只有两个字:
“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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