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昊趴在雪堆里,嘴里发苦。他左手还捏着那块帕子,边角已经沾了血和雪水,湿漉漉地贴在掌心。右臂断的地方一阵阵抽着,像有根铁丝在里面来回拉。
他听见脚步声走近,抬头就看见徐凤年站在面前,青衫下摆扫过积雪,人没蹲下,也没伸手拉他,就那么看着。
“你这人挺能撑。”徐凤年说,“比刚才那些上来就喊师父的强点。”
赵昊咧嘴,牙上还有血:“你要不笑得那么大声,我还能多撑会儿。”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王仙芝还在原地站着,枯杖拄地,眼睛闭着,像是睡着了。可赵昊知道,对方耳朵一直开着。
徐凤年靠着墙坐下来,一条腿曲着,手搭在膝盖上。“你刚才说‘不能转身跑路’,这话听着熟。”他说,“我以前也这么想,后来发现,有时候转身不是逃,是换个方向打回来。”
赵昊靠着雪堆坐着,喘了口气:“我现在没方向,就想拿道剑意回去救人。别的都不重要。”
“救人?”徐凤年挑眉,“你知道李淳罡的剑意是什么?不是谁哭得惨就给谁的。”
“我知道。”赵昊点头,“它是一股劲,一种非得做成什么事的念头。我在现实世界被人骗光钱的时候,也有这么一股劲。那时候泡面都吃不起,但我每天照镜子还是说——赵昊,你还没输。”
徐凤年看着他,眼神变了点:“你还真敢说。”
“不说怎么活?”赵昊笑,“直播那会儿,我说自己有豪宅有跑车,其实住出租屋啃泡面。但观众爱看,我就演。演多了,系统真给我开了扇门。”
“系统?”
“哦,内部梗。”赵昊摆手,“就是……信念感强了,事就成了。”
徐凤年没追问,只是点点头。他抬头看了看天,云层压得很低,风卷着雪粒打在墙上,啪啪响。
“你这种人少见。”他说,“不怕死,也不怕丢脸。大多数人上来挑战王仙芝,要么装狠,要么装深沉,你倒好,直接喊‘我要打十个’。”
“效果不错吧?”赵昊眨眨眼,“那一嗓子,至少让虚影卡了一下。”
“卡了不止一下。”徐凤年笑出声,“连我都差点岔气。你说你要是真有十个,武帝城今天就得拆一半。”
“那下次组个团来。”赵昊一本正经,“门票收十两银子,包笑到断气。”
徐凤年摇头:“你这毛病得治。”
“已经在治了,靠挨打治的。”
两人同时笑了。笑声不大,但在空旷的城墙下显得格外清晰。周围原本围观的人群慢慢散了些,剩下几个还站着的,也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低声议论。
徐凤年忽然问:“你觉得武道最难的是什么?”
赵昊想了想:“可能是坚持吧。明明疼得要死,还得往前冲。”
“有人说是天赋,有人说是机缘。”徐凤年说,“可我觉得,最难的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打。”
“我为了救人。”赵昊说。
“那如果救不了呢?”
“那就再试一次。”
徐凤年看着他,半晌没说话。然后他从怀里摸出一块木牌,扔过去。赵昊单手接住,差点脱手。
木牌很轻,正面刻了个“渔”字,背面什么都没有。
“城里有个姑娘,叫陈渔。”徐凤年说,“她弹琴的时候,从来不看人。她说人的眼睛会乱,琴声就脏了。”
赵昊低头看着那块牌子,没吭声。
“她不是江湖人,也没练过武。”徐凤年继续说,“但她写过一首诗,说‘风起时不必躲,雨落下也不必伞’。很多人都不懂,觉得矫情。可我知道,她是真不怕。”
赵昊手指摩挲着那个“渔”字,边缘有些磨手。
“你刚才那句话,让我想起她。”徐凤年说,“你们都不是硬撑的人,是那种……就算没人鼓掌,也会走完这条路的傻子。”
赵昊抬起头:“她现在在哪?”
“湖心亭。”徐凤年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你要找剑意,不如先去听她弹一曲。李淳罡当年就是在那听了她的《春江花月夜》,才悟出最后一剑。”
赵昊没动,还是坐在雪里。
“你不信?”徐凤年笑。
“我不是不信。”赵昊说,“我是怕去了,听完琴,反而更拿不到剑意。”
“那就别拿。”徐凤年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反正你也不是非得靠剑意活着的人,对吧?”
赵昊没回答。
徐凤年走了。背影很快混进街角的人流里,青衫一闪就不见了。
雪还在下。赵昊低头看着手里的木牌,指腹擦过那个“渔”字。他慢慢把牌子收进怀里,贴着胸口的位置。
王仙芝依旧站在原地,没有睁眼,也没有说话。但他那只握着枯杖的手,松了一点。
赵昊靠着雪堆,一点一点撑起身子。左脚踩实,右脚拖着地,整个人歪歪斜斜地站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雪,把酒壶挂在腰带上,另一只手扶着断臂。
他看向城中心的方向,烟雨朦胧,楼台隐约可见。
他迈开第一步,脚印歪歪扭扭地印在雪地上。
第二步,走得稳了些。
第三步,他突然停住。
远处街口,一辆马车缓缓驶过,帘子被风吹起一角,露出里面一抹素白的身影。
那人低头坐着,怀里抱着一把琴。
赵昊站在原地,没再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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