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东省委大院的门卫室前,祁同伟站得笔直。秋日的阳光透过枝叶,在他肩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深色夹克,既显得庄重,又不会太过张扬。
秘书小刘站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手里拎着一个简单的公文包。两人都风尘仆仆,显然是一路奔波而来。
“同志,您稍等,我们处长马上就到。”门卫小王小心翼翼地说,眼睛忍不住往祁同伟身上瞟。他虽然不认识这位自称省委副书记的人,但那沉稳的气度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不敢怠慢。
祁同伟点点头,目光打量着这座熟悉的建筑。五年前,他作为京州市长经常出入这里。如今故地重游,身份不同,心境也不同了。
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白江波快步走来,一身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得谄媚,又不失恭敬。
“祁书记,欢迎欢迎!我是沙书记的秘书白江波。”白江波伸出手,与祁同伟握了握,“沙书记正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
“白处长,打扰了。”祁同伟微微一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省委大楼。走廊里很安静,只有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声响。偶尔有工作人员路过,看到白江波领着人,都自觉地退到一边,目光好奇地打量祁同伟。
“祁书记提前来了,也不打个招呼,我们好安排接待。”白江波边走边说,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埋怨。
“不想兴师动众。”祁同伟说,“这次提前来,就是想先熟悉熟悉情况,顺便向沙书记报道,谈一下接下来的工作。”
白江波心里一动。这位新来的副书记,姿态放得很低啊。
电梯直达九楼。这一层是省委主要领导办公区,格外安静。走廊尽头,一扇厚重的红木门虚掩着。
白江波轻轻敲了敲门,然后推开:“沙书记,祁书记到了。”
沙瑞金的办公室很大,但布置得很简洁。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柜,里面摆满了各类书籍和文件。另一面墙上挂着汉东省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图钉标注着重点项目。办公桌后面,是一面鲜艳的党旗和国旗。
沙瑞金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绕过桌子走过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夹克,身材挺拔,虽然已年过五十,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
“同伟同志,欢迎!”沙瑞金伸出手,力道很足。
“沙书记,打扰您工作了。”祁同伟双手握住沙瑞金的手,微微躬身。
“哪里的话,你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沙瑞金笑着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来,坐。小白,把我从岳父那里带回来的红茶泡上。”
“好的,沙书记。”
两人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沙发是真皮的,坐着很舒服,但祁同伟只坐了三分之一,腰背挺直。
“怎么提前来了?中组部的同志不是说过几天才送你上任吗?”沙瑞金问。
“我想着早点来,早点熟悉情况,也好早点开展工作。”祁同伟说,“再说了,正式的任命文件已经下来了,我早点到位,也能减轻省委其他同志的工作压力。”
沙瑞金点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赞许。这位新来的副书记,很懂事,也很务实。
“你提前来,我是没想到,但很高兴。”沙瑞金说,“汉东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大风厂爆炸的事刚发生不久,善后工作还在进行,调查也在深入。京州的工作,李达康同志转任常务副省长后,暂时由市长主持,但很多重大决策都在等你到位。”
“我明白。所以我想尽快进入角色。”祁同伟说,“沙书记,在正式上任前,我想先向您汇报一下我的工作思路,请您指示。”
“好啊,说说看。”沙瑞金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
白江波端着两杯茶进来,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关上门。
祁同伟端起茶杯,先闻了闻茶香,然后轻轻抿了一口:“好茶。”
“从岳父那带回来的,正宗的金骏眉。”沙瑞金也端起茶杯,“你继续说。”
祁同伟放下茶杯,神情认真起来:“沙书记,我初步考虑,到任后第一件事,是全面调研。用一个月时间,走遍京州所有区县,深入企业、社区、农村,了解真实情况。第二件事,是稳住经济。京州是省会,经济稳不住,全省都受影响。第三件事,是全面从严治党,从市委班子抓起。”
他顿了顿,观察了一下沙瑞金的反应,继续说:“当然,这些都是初步想法。具体怎么做,还要请沙书记指示,还要结合省委的整体部署。”
沙瑞金静静听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祁同伟的这三点思路,很稳妥,也很务实。不激进,不冒进,但抓住了关键。
特别是“稳住经济”这一点,正合他意。王老交代的两个要求之一,就是要祁同伟稳住京州经济。现在祁同伟主动提出来,说明他领会了领导的意图。
“很好。”沙瑞金终于开口,“你的思路很清晰。汉东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经济要稳,社会要稳,人心要稳。”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祁同伟:“同伟同志,有些话,我要跟你交个底。”
祁同伟也站起身,以示尊重。
“汉东的情况,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沙瑞金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很有分量,“大风厂爆炸,死了十五个人,这不是简单的安全事故。背后涉及到土地**、官商勾结,甚至可能涉及到更高级别的干部。”
他转过身,看着祁同伟:“调查工作,田国富同志在抓。你的任务,是稳住京州的局面。经济不能下滑,社会不能乱,这是底线。”
“我明白。”祁同伟郑重地说,“请沙书记放心,我一定守住这条底线。”
“我相信你。”沙瑞金走回沙发前,示意祁同伟坐下,“还有一件事。李达康同志转任常务副省长,你们的工作会有很多交集。达康同志能力强,干劲足,但也有些急脾气。你们要好好配合,把政府工作和市委工作衔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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