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伟的大脑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相遇按下了暂停键,CPU过热,一时无法处理这超载的信息。钟小艾?汉东大学的钟小艾?她怎么会出现在这趟南下的列车上?而且还和他的导师李为民在一个包厢?!
前世那些错综复杂、并不愉快的记忆碎片瞬间涌上心头,让他本能地竖起心防,眼神里那丝戒备虽一闪而逝,却真实存在。他几乎是机械地、略带僵硬地伸出手,与钟小艾温热柔软的手轻轻一握便迅速松开,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惊疑:“钟…钟小艾同学?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稳坐如山的李为民。
钟小艾却像是没看到他的不自然,或者说完全不在意,她收回手,笑容依旧明媚,甚至带着点小得意,抢先解释道:“没想到吧?世界真小!李院长是我爷爷的老部下了,这次听说李院长带队南下调研,我正好放寒假没事,就缠着爷爷打了招呼,跟着过来见见世面,学习学习嘛!”她语气轻快,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蹭课之旅,而非在春运期间动用关系挤上这趟任务繁重的专家组列车。
李为民此时也放下文件,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长辈看小辈的无奈又慈和的笑容,证实道:“是啊,小艾这丫头,从小就胆子大,主意正。老领导打电话来说让她跟着锻炼锻炼,我还能驳了这个面子?”他话虽如此,但眼神里并无多少勉强,显然对钟小艾也是喜爱的。但他看向祁同伟时,目光中多了一丝探究,他确实只知道老领导的孙女因为些“感情问题”(他隐约听说似乎是和汉东那个叫侯亮平的小子分手有关)才转学回京城,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和自己最看重的新收弟子祁同伟是旧识?而且看这反应,似乎还不止是“旧识”那么简单?
祁同伟心中顿时了然。原来是钟家老爷子发力了。为了这个宝贝孙女,真是……他压下心头复杂的思绪,努力让表情恢复正常:“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巧了。”
“是啊,太巧了!”钟小艾抢过话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学长,你看起来比在汉东时更精神了!燕大的水土就是养人呀!”她的热情直接得让祁同伟有些招架不住。
李为民看着两个年轻人,尤其是钟小艾那几乎不加掩饰的欣赏目光,心中疑窦更深,但他毕竟是经过风浪的人,面上丝毫不露,只是笑着摇摇头,对祁同伟道:“同伟,你是要去打水?快去吧,暖瓶在那里。”他指了指角落。
“哎,好。”祁同伟如蒙大赦,赶紧提起李为民的暖瓶,又对钟小艾点了点头,几乎是逃离般地退出了包厢。
走到车厢连接处,冰冷的风吹在脸上,他才感觉呼吸顺畅了些。钟小艾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彻底打乱了他原本只想专注课题和与那位神秘老者深交的计划。前世与她的纠葛、与陈阳的无疾而终、钟家的权势……种种思绪纷至沓来,让他心乱如麻。
他甩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如何,课题是第一位的,决不能因私废公。他定了定神,朝着餐车方向走去。
打完水回来,祁同伟将李为民的暖瓶轻轻放回原处,借口不打扰老师休息,便匆匆告辞了。钟小艾还想说什么,却被李为民以“让小祁也回去休息休息,路上还长”为由拦下了。
回到自己的包厢,那位老者已经靠在铺位上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眼也没睁,只是嘴角似乎微微勾了一下:“水打来了?碰上熟人了?听声音是个挺精神的女娃娃。”
祁同伟心下骇然,这老者的耳力和洞察力也太惊人了。他含糊地应了一声:“是,是一位汉东大学的同学,没想到她也在这趟车上。”
老者不再多问,仿佛又睡着了。
列车继续向南,昼夜交替。
第二天,课题组在李为民的主持下,在餐车开了个小会,初步讨论了抵达鹏城后的调研计划和分工。祁同伟专注地记录着,发言谨慎而切中要害,努力忽略对面钟小艾时不时投来的、专注而灼热的目光。
散会后,钟小艾果然找了过来,以“老同学叙旧”为由,缠着祁同伟问东问西,从燕大的生活问到鹏城的风土人情。祁同伟碍于情面和李院长那层关系,不得不应付着,但始终保持着礼貌而疏离的距离。
傍晚时分,列车在一个较大的枢纽站停靠二十分钟。许多乘客下车透风,月台上瞬间挤满了小贩和活动的旅客,嘈杂不堪。钟小艾嫌包厢闷,也拉着祁同伟下了车,在月台上溜达。
“学长,你看那边有卖当地特色糕点的,我们去买点尝尝吧?”钟小艾指着远处一个挤满了人的摊位,兴致勃勃。
祁同伟本不想去,但看她一脸期待,又不好太过扫兴,只得点点头,跟在她身后朝那边走去。
月台上人多拥挤,灯光昏暗。就在他们快要靠近摊位时,意外发生了!
一辆巨大的、装着行李和邮包的手推平板车,因为装载过高,视线受阻,又被匆忙奔跑的旅客撞了一下,竟失控地朝着钟小艾所在的方向猛冲过来!推车的工人惊惶地大喊着“让开!快让开!”,但周围太吵,几乎被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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