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光锁链的尖啸声,是许阳听到的最后一个声音。
在他的感知中,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熔炉,被三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源而生的力量反复锻打、撕扯、熔融。金的温暖,墨的冷酷,黑的暴烈,三种属性在他灵魂深处展开了最原始的角力。
【望乡台】的众生愿力在哭泣,它们不愿看到自己的引渡者就此消亡;【判官笔】的法则线条在哀鸣,它们无法接受自己制定的秩序被强行扭曲;龙怨之力则在狂笑,催促着他彻底释放内心的暴虐与毁灭。
“不……我不能……成为它们的傀儡……”
许阳的意识在风暴的中心,如同一叶扁舟。他死死守住心中最后一点清明——那是王胖子递给他解毒剂时的笑容,是飞燕为他挡下毒雾时的决绝,是林浩燃烧寿元也要撑起的希望。
守护!
这两个字,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他破碎的意识。
他不再抗拒任何一种力量,也不再试图去“平衡”它们。
他选择了……接纳!
“既然无法调和……那便以我为主!我为炉,我为心!”
轰——!
灵魂深处的风暴骤然停歇。
三种力量仿佛找到了唯一的主宰,瞬间停止了争斗。它们围绕着许阳的灵魂核心,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更高维度的模式进行重组。
金色的愿力化作温暖的经纬,编织成一张承载万物的网;墨色的法则线条化作冰冷的骨架,在网中构建出秩序的坐标;青黑色的龙怨之力则化作奔涌的血脉,为整个灵魂架构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一个全新的、前所未见的灵魂核心,在这一刻诞生!
“呃啊啊啊——!”
许阳猛地睁开双眼!
他的身体悬浮于半空,脚下是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他的双瞳已经完全变成了混沌之色,左眼是旋转的星云,右眼是燃烧的业火。他的背后,三头六臂的法相缓缓浮现:一头是悲悯的佛陀面,一头是冷酷的判官面,一头是暴怒的龙首面;六臂分别持着【望乡台】的引魂幡、【判官笔】的裁决笔、龙怨凝聚的灭世枪,以及另外三件由纯粹法则构成的武器——秩序之剪、因果之秤、轮回之环!
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不是单纯的能量冲击,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的、针对“存在”本身的压迫感!
审判!——审视万物罪孽,不容狡辩!
肃静!——禁绝一切嘈杂,万籁俱寂!
秩序!——重整混乱维度,归于原点!
这三种意境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名为“阎罗”的绝对法则!
“吾即阎罗!”
许阳的声音如同九幽黄泉的寒风,响彻整个万鬼窟。
“临世!”
嗡——!
一股肉眼可见的灰白色光晕,从许阳身上席卷而出!
这光晕所过之处,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变化:
- 阿尔伯特射出的圣光锁链,在进入光晕范围后,如同冰雪遇火,瞬间消融,连一丝青烟都未曾留下。
- 地面上流淌的怨念之河,被光晕拂过,竟变得清澈见底,其中的痛苦嘶嚎也化为了平静的叹息。
- 峡谷两侧嶙峋的怪石,被光晕扫过,棱角尽消,变得圆润光滑,仿佛经历了亿万年的时光冲刷。
最恐怖的变化,发生在圣棺骑士团身上。
当阎罗威压触及他们时,这些信仰坚定、悍不畏死的骑士,脸上的狂热与坚毅瞬间瓦解。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迷茫,手中的长戟“哐当”坠地。因为他们与圣棺之间的精神链接,被这股法则层面的威压硬生生切断了!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成千上万的圣棺骑士,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成片地跪倒在地,铠甲下的身躯在无法抑制地颤抖。圣棺赋予他们的力量与信念,在“阎罗”二字的绝对秩序面前,脆弱得如同一张废纸。
阿尔伯特呆立在原地。
他那引以为傲的圣棺大军,此刻竟如待宰的羔羊般匍匐在地。他胸口那块膨胀的圣棺残片,在接触到阎罗威压的瞬间,光芒骤然黯淡,表面的血色荆棘纹路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曾经握着权柄、宣判无数人死刑的手,此刻竟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第一次,露出了惊骇欲绝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力量……”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不是能量……这是对灵魂的……绝对支配!”
他终于明白,许阳之前所说的“伪神”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圣殿的力量,无论多么强大,终究是外物,是依赖圣棺残片这种“神之遗骸”才能施展的权柄。而许阳此刻爆发出的力量,却是源于他自身灵魂的蜕变,是一种凌驾于凡俗与神圣之上的、自成体系的“法则”!
这是一种……“神”的力量!
“不……我不信!”阿尔伯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红光,“圣棺是唯一的真理!我是被选中的使徒!我不会输给一个窃取了死物力量的……怪物!”
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他将自己剩余的所有灵能,连同胸口的圣棺残片,全部引爆!他要拉着许阳,还有整个骊渊,一同化为虚无!
“以我之血,燃圣棺之魂!净化此界——!”
“禁忌·圣骸自爆!”
轰隆隆隆——!
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在阿尔伯特身后酝酿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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