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被朔风卷起,如同一条咆哮的黄龙,在古老的荒原上肆虐。许阳、王胖子与他们的队伍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其中,目的地是地图上那个被标注为“归墟之眼”的坐标。数日的风餐露宿,早已让他们形容枯槁,但眼神中的火焰却未曾熄灭。
终于,在一片被巨大沙丘环抱的洼地中央,他们看到了它。
那不是山,不是谷,而是一座……城。一座由死寂与金属构成的、亘古存在的城。
入口并非寻常的甬道,而是一个向下倾斜、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巨大豁口。豁口的边缘,不是土壤或岩石,而是密密麻麻、堆积如山的兵马俑残骸。这些陶俑形态各异,有的缺了头颅,有的断了臂膀,但无一例外,都面向着豁口中心,组成了层层叠叠的壁垒。而在这些陶俑之上,每隔十丈,便矗立着一尊高达三丈的青铜巨鼎。鼎身铸满了蝌蚪般的古老铭文,鼎口斜指苍穹,仿佛在向上天献祭。
整座入口,如同一座由无数士兵与祭器共同拱卫的、通往幽冥的“鬼门关”。
“我操……”王胖子喃喃自语,他抚摸着身边一尊断臂陶俑冰冷的表面,那粗糙的陶土质感仿佛带着千年不散的怨气,“这他娘的不是入口,这是秦始皇那老儿的陪葬坑放大版吧?”
许阳没有说话,他的“心眼”早已开启。在他的灵觉感知中,这片看似死寂的陶俑大军并非毫无生气。每一尊残骸的内部,都蛰伏着一丝微弱到极致的、被某种力量污染过的灵体波动。它们像沉睡的毒蛇,等待着生者的气息将其唤醒。
“大家小心,”许阳低声警告,“这里的陶俑,是守卫。”
话音未落,豁口深处传来一阵“咔……咔……”的脆响。那声音由远及近,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陶俑的缝隙中挪动。
“来了!”队里一名经验丰富的斥候低吼一声,立刻张弓搭箭。
一尊完整的将军俑,头颅缓缓从一堆碎陶中抬起。它的眼眶中,没有眼珠,只有两点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磷光。它的手臂僵硬地抬起,握住了腰间的青铜剑。
紧接着,成百上千的陶俑,无论是完整的还是残缺的,都开始动了。它们没有生命,却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性,迈开沉重的步伐,从四面八方涌向许阳一行人。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泥土与腐朽混合的腥气。
“是‘伪光’污染的阴兵!”许阳瞳孔一缩。这些陶俑并非实体,而是被某种邪术污染的灵体聚合体,被“伪光”驱动,成为了没有理智的杀戮机器。
战斗瞬间爆发。刀光剑影与箭矢破空声交织在一起。普通陶俑不堪一击,但那些身披重甲的将军俑和弩兵俑却极为棘手。它们的力量和速度远超常人,而且悍不畏死。
一名队员躲闪不及,被一尊弩兵俑射出的青铜弩箭贯穿胸口,哼都未哼一声便倒地。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个队伍。
“不能硬拼!它们源源不绝!”王胖子边躲闪一头冲来的骑兵俑的践踏,边大喊,“找阵眼!或者……找门!”
许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灵觉在无数灵体的干扰下几乎要沸腾。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自己的天赋——【因果标记】。
“标记!”许阳低喝一声,双眼中金光大盛。他并非标记某个具体的敌人,而是将心神沉浸,以自身灵识为笔,以这片战场为纸,开始勾勒整个“鬼门关”入口的因果脉络。
无数光点在他眼中浮现,那是每一个灵体的诞生、行动、直至消亡的轨迹。但这些轨迹混乱、重复、充满了无效的循环,就像一团乱麻。这就是“伪光”污染下的灵体大军,它们的行动模式已经被扭曲,失去了原本作为守卫的逻辑。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的因果海洋中,许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在豁口的最深处,那座最为巨大、铭文也最为繁复的主鼎下方,有一股微弱但绝对“有序”的因果线,像一根定海神针,维持着整个灵体军团的运转。
“找到了!”许阳心中一喜,“王胖子!攻击主鼎下方!那里是它们的中枢节点!”
王胖子闻言,立刻会意。他矮身躲过一记陶俑的挥砍,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圆盘状的罗盘,这是他仿制的古代寻龙尺。罗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稳稳指向豁口深处那尊青铜巨鼎。
“好家伙!这孙子玩意儿是个能量源!”王胖子骂了一句,从怀里摸出数枚特制的雷火弹,“大家掩护!我来试试这老古董的抗揍能力!”
他一个翻滚,避开正面冲击,将雷火弹奋力掷向那尊主鼎的基座。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烟尘弥漫。主鼎纹丝不动,但许阳的“心眼”中,那股维持灵体军团的“有序”因果线,却应声断裂!
霎时间,整个战场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停滞。那些冲锋的陶俑们动作僵硬地停了下来,眼中的幽蓝鬼火剧烈闪烁,随即一个个轰然倒地,重新变回一堆堆没有生气的陶土和金属。
“成功了?!”队员们发出一阵欢呼。
但许阳的脸色却更加凝重。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他们只是打断了邪术的驱动,而非摧毁了源头。而且,刚才那一下惊天动地的爆炸,恐怕已经惊动了这里真正的主人。
果不其然,烟尘尚未散尽,一股远比之前阴兵强大百倍的气息,从豁口的最深处,缓缓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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