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索山脉的尘埃尚未落定,远在千里之外的圣殿骑士团总部——“圣焰要塞”深处,却已陷入了比战场更加压抑、更加凶险的暗流汹涌之中。失败的消息,如同携带瘟疫的乌鸦,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厚重的花岗岩墙壁和庄严的圣光结界,在骑士团最高层的核心圈子里,投下了一颗足以引爆信仰根基的炸弹。
宏伟的“圣裁决大厅”内,往日里象征着神圣与裁决的穹顶壁画,此刻在摇曳的巨型烛火映照下,竟显得有些扭曲和诡异。十二张由千年橡木打造、雕刻着十字军东征史诗的高背座椅,环绕着中央巨大的圣火盆,但此刻,有近三分之一的座位空置着——它们的主人,已永远留在了高加索的焦土之上。
端坐于主位的,是骑士团现任大团长——奥托·冯·海因里希。他身披绣着金色荆棘与十字徽记的纯白团长战袍,面容刚毅如石刻,灰蓝色的眼眸原本应如阿尔卑斯山的冰川般冷冽而坚定,但此刻,却燃烧着一种混合了滔天怒意、难以置信以及……一丝深藏眼底的惊悸的火焰。他放在鎏金扶手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
“废物!一群被魔鬼蛊惑了心智的废物!”奥托大团长的声音如同闷雷,在大厅中回荡,震得烛火都为之摇曳。他没有咆哮,但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愤怒,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令人窒息。他面前的水晶桌面上,摊开着由幸存者拼凑回来的、语焉不详且充满矛盾的战报。
“不仅‘净化之门’计划彻底失败,圣物‘七罪碑’损毁,精锐审判庭骑士团近乎全军覆没……”奥托的声音冰冷如刀,“更不可饶恕的是……让东方的异端,用他们那亵渎的巫术,在我们‘神圣’的仪式场上,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来的,充满了刻骨的屈辱和愤怒。
“大团长息怒。”坐在他右下首的一位面容瘦削、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老者缓缓开口。他是审判庭首席**官——马尔库斯·德·莫尔,掌管着骑士团内部的律法与惩戒,素以铁腕和冷酷着称。“失败已成定局。当务之急,是厘清责任,整肃内部,挽回荣耀。我认为,此次失败,**前线指挥官贺茂重信难辞其咎,其狂热有余而理智不足,轻敌冒进,才致使……”
“责任?仅仅是指挥官的责任吗?”一个阴柔而带着一丝讥诮的声音打断了他。说话的是坐在奥托左下首的一位身穿深紫色镶边长袍、面容苍白、手指纤细如女子般的中年男子。他是圣殿研究院首席学者——弗朗西斯·贝伦森,负责解读古老经典、研究圣物及能量学说,在团内拥有超然的学术地位和影响力。“马尔库斯阁下,战报中提到了一些……很有趣的细节。”他轻轻推了推鼻梁上的水晶单片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比如?”奥托大团长目光锐利地转向贝伦森。
“比如……我们的‘圣焰灌注’仪式,其能量峰值和稳定性,在某些关键节点,似乎……超出了经典记载和我们模型预测的上限。”贝伦森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再比如……那位东方异端,在最后时刻,似乎并非单纯地‘破坏’,而是……指出了一种……能量结构上的‘不协调’? 还有,从裂缝中降临的那位‘伯爵’阁下,其溃散前的精神咆哮……‘虚伪的光’、‘窃取权柄’……这些词语,可是相当……耐人寻味啊。”
贝伦森的话,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一滴冷水,瞬间引爆了更深的猜疑!
“贝伦森!你这是什么意思?!”马尔库斯**官猛地站起,身上散发出凌厉的气势,“难道你在暗示,是我们骑士团内部出了问题?还是说……你在质疑‘净化之门’计划本身的‘神圣性’?! 你这是亵渎!”
“亵渎?”贝伦森毫不畏惧地迎上马尔库斯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马尔库斯阁下,真正的亵渎,或许是对真相的视而不见。我只是在依据有限的线索,提出合理的疑问。毕竟,失败的原因如果找不准,下一次……我们可能会输得更惨。”
“够了!”奥托大团长低喝一声,强行压下了即将爆发的冲突。他环视在场神色各异的其他高层——有面露忧色的地区团长,有眼神闪烁的财务官,有沉默不语的苦修士长老。他能感觉到,一种名为“猜忌”的毒药,正在这个延续千年的组织内部迅速蔓延。
“贝伦森学者的疑问……并非毫无道理。”奥托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此次失败,确实存在诸多疑点。我们不能简单地归咎于指挥失误或东方异端的干扰。”
他目光扫过马尔库斯:“审判庭的职责不变,对前线幸存者的审查必须严格进行,任何渎职或背叛的行为,绝不姑息!” 这是对保守派和内部整肃需求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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