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岭之上,几个模糊的人影来回踱步,手中的兵器在夕阳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这里就是黑风寨的山脚,一条死路。
村民们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刚刚从二当家手下逃生的那点庆幸,瞬间被眼前更深的绝望所吞噬。
“完了……这下全完了……”
“前有狼,后有虎,老天爷不给我们活路啊!”
周福贵一屁股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这位见多识广的村长,此刻也只剩下唉声叹气。“这可咋整?这可咋整?前有堵截,后有追兵,难道真要困死在这儿?”
压抑的哭声从人群中传来。
许小芽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也忍不住,靠在李氏怀里放声大哭。
李氏抱着瘦弱的儿子,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眼泪也跟着一串串地往下掉。
许糯糯没有看他们。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在西侧的山壁上。
那山壁几乎是垂直的,看着就让人腿软。
但在陡峭的石壁间,却顽强地生长着许多粗壮的藤蔓,像一张绿色的网,从山脚一直延伸到云雾缭绕的山顶。
或许……
【宿主,你不会是想……】系统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声音都变了调。
许糯糯深吸一口气,走到已经六神无主的周福贵面前。
“村长,今晚我和阿墨试试从西边爬过去。”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要是能成,我们再想办法回来接你们。”
一句话,让周围的哭声和叹息声都停了。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
周福贵猛地抬起头,吓了一跳:“那、那太危险了!那山壁陡得跟刀切似的,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糯糯却没回答他,只是转头看向身旁的阿墨。
阿墨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他迎着许糯糯的目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啧啧啧,你这是真要上演‘飞檐走壁’啊?】系统忍不住吐槽,【我可告诉你,这山壁比你家土墙滑多了,也高多了,你可别逞能啊!】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
陈婆婆搀着孙子,一脸焦急地挤上前来:“糯糯丫头,你们要单独走?那……那我们咋办?万一你们……你们自己跑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在这里等死?”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虽然没人附和,但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了同样的神色。
“你咋能这么说?!”许德安第一个忍不住了,脸涨得通红,怒道,“糯糯是那种人吗?她是为了大家伙儿去探路!”
许糯糯没理会这些争论,人心如此,她早已看透。
她只是从自己的背篓里,避开众人视线,悄悄摸出两个还温热的粗粮饼子,飞快地塞进李氏怀里。
“娘,给小芽留着,让他别哭了。”
李氏攥着饼子,手心滚烫,看着女儿坚毅的侧脸,哽咽着说不出话。
……
夜色如墨。
山林里寂静无声,只有虫鸣和风声。
许糯糯和阿墨借着朦胧的月光,悄悄来到西侧山壁下。
阿墨先是伸手扯了扯几根最粗的藤蔓,确认足够结实后,才对许糯糯点点头。
他没多说一个字,只见他手臂发力,身体便轻盈地向上窜了一大截,稳稳地抓住另一根藤蔓,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任何声音。
他时不时停下来,朝下方的许糯糯伸出手,或是用脚尖为她探出一个可以踩踏的落脚点。
有他在前面开路,许糯糯虽然爬得心惊胆战,却也算有惊无险。
【呼……宿主,你这忠犬保镖也太好用了吧!】系统看得咋舌。
许糯糯没空理它,她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手脚上,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襟。
两人就这么一上一下,在垂直的峭壁上艰难攀爬。
当他们爬到半山腰时,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水声,还夹杂着一个男人满足的叹息。
是放哨的土匪在撒尿!
许糯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僵在原地,死死贴着冰冷的石壁,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只见上方不远处,一个黑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悬崖边上抖着裤子。
只要他一回头,他们就彻底暴露了!
千钧一发之际,身旁的阿墨动了。
只见他脚尖在石壁上猛地一蹬,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向上窜出!
许糯糯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
下一秒,阿墨已经鬼魅般出现在那土匪身后,一只大手闪电般捂住了对方的嘴,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颈。
“唔……!”
土匪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脖颈处便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他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软地倒了下去,悄无声息。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干净利落。
许糯糯瞪大了眼睛,看着阿墨面无表情地将那具尸体拖到旁边的草丛里藏好。
【我……我去!】系统直接爆了一句粗口,【这身手!这力量!比武侠小说里的大侠还厉害!宿主,你到底从哪儿捡回来的怪物?他以前到底是干啥的?】
阿墨做完这一切,又像没事人一样回到悬崖边,脱下土匪那身还带着尿骚味的外衣,扔给许糯糯,示意她披上,然后拉着她翻上了山顶。
山顶的风很大,吹得人有些发冷。
两人借着土匪衣服的遮掩,压低身子,悄悄摸过了山顶的哨岗,竟真的没惊动其他人。
终于,他们看到了岭南方向的下山路。
两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彻底松完——
“呜——呜——”
比之前更急促、更尖锐的号角声,猛地从山寨深处炸响!
紧接着,寨子里传来一片喧哗和杂乱的脚步声,无数火把瞬间亮起,将半个山头都照得透亮。
一个气急败坏的吼声穿透夜空:“快!快去看看!三号哨塔的人没应声!”
看来,他们发现少了个放哨的!
阿墨脸色一变,立刻拉着许糯糯往旁边的一块巨石暗处躲。
可已经晚了。
一束火把的光亮猛地扫了过来,精准地照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
紧接着,一个尖利的声音划破夜空,充满了惊疑。
“那边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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