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
这两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压得在场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村民们的脸上血色尽褪,刚刚才因为赶跑了流民而升起的一点点喜悦和安心,瞬间被更深沉的恐惧所取代。
黑风寨,那是盘踞在黑风岭一带,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窝!
这一带的村子,谁家没被他们劫掠过?谁家没听过他们的凶名?
王二婶第一个反应过来,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上,声音尖利又惶恐:“那……那咋办啊村长?这、这不祥的东西,快扔了!扔得远远的!”
“对对对!快扔了!”
“沾了晦气!要是被土匪撞见,以为我们跟那伙人是一伙的,那可就全完了!”
众人七嘴八舌,看向那块令牌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块滚烫的烙铁。
周福贵捏着令牌,犹豫了一会,就想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
“等等。”
许糯糯面色平静,完全没有众人那种末日来临的惊惶。她从周福贵颤抖的手中,拿过了那块黑色的木质令牌。
令牌入手冰凉,质感沉重。
上面的“黑风寨”三个字刻得极深,笔画狰狞,透着一股血腥气。
万一真撞见那寨子里的人,这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
“不能扔。”许糯糯缓缓开口。
王二婶急了:“糯糯啊!这可是催命符!留着它干啥呀?”
许糯糯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逻辑清晰:“扔了才危险。你们怎么知道,那伙人会不会回来找?万一被他们自己找着了,或者被别的黑风寨的人捡到,反倒坐实了咱们见过那伙流民,还把他们打跑了。”
“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是会觉得咱们是硬骨头,还是会觉得咱们挑衅了整个黑风寨?”
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熄了众人心头的慌乱。
是啊……他们只想着扔掉就没事了,却没想过扔掉之后,这东西要是被发现了,那才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周福贵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发现,这个平日里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每到关键时刻,都比他这个村长想得更远,看得更透。
许糯糯不再多解释,她将令牌递给身边的阿墨。
“收好。”
“嗯。”阿墨面无表情地接过令牌,像是接过一块普通的木头,随手揣进了怀里。
许糯糯沉声道:“现在,所有人立刻收拾东西,我们不能走大路了,必须绕小道,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村长将信将疑,但眼下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重重点头,招呼着大家加快脚步,朝着一条鲜有人知的崎岖小道走去。
许糯糯的脑子里,系统的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啧啧,你这是兵行险着啊?拿着土匪的令牌,这是想干嘛?要是被识破,咱们都得打包去见阎王爷。】
系统的语气带着一丝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不过我喜欢,刺激!】
许糯糯:“……”
闭嘴吧你。
绕路的小道比他们想象的更难走。
道路被疯长的灌木和荆棘覆盖,深一脚浅一脚,极其耗费体力。
没走多久,队伍里就响起了抱怨声。
最先开口的是陈婆婆,她年纪大了,本就跟得吃力,这会儿更是累得气喘吁吁,一只脚还不小心被石头磨破了皮。
“唉……早知道绕路这么难走,还不如硬闯黑风岭呢!说不定人家土匪还看不上咱们这点干粮。”
有了人开头,王二婶立刻跟着附和:“就是说啊!咱们这群人,老的老小的小,浑身上下都搜刮不出二两油水,土匪还能把咱们怎么样?”
“是啊是啊,这路也太难走了……”
队伍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怨气在人群中悄然蔓延。
许糯糯停下脚步,转过身。
她的脸色有些冷。
“刚才那三个流民,手里都带着刀。黑风寨的人,只会比他们更狠,武器更好。你们觉得,他们看不上干粮,就会放过你们的命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意,让抱怨的几个人瞬间噤声。
“想走大路的,现在就可以掉头回去,我不拦着。但我们家,宁愿多费点力气绕远路,也要保住命。”
说完,她不再看众人,拉着许小芽的手,转身继续往前走。
许德安和李氏二话不说,立刻跟了上去。
阿墨更是从始至终都跟在许糯糯身后半步远的地方。
陈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自己还在渗血的脚踝,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再说话,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周福贵赶紧出来打圆场:“都少说两句!都什么时候了还内讧!糯糯说得对,安全第一!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快走!”
又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就在众人快要渴得冒烟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水声。
拨开前面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清澈的山泉正从石缝中汩汩流出,汇成一汪浅浅的水潭,水清见底,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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