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饮马川与芒砀山之间那片名为“断魂坡”的开阔地染得一片凄艳。
坡地之上,两千饮马川人马已列阵完毕。
没有寨墙依托,没有险隘可守,只有沉默的刀枪,和一双双决绝的眼睛。阵型并非传统的方阵圆阵,而是被武松排成了一个略显古怪的、前突后厚的锥形,最锋锐的箭头,正对着西南方向——梁山兵马来的方向。
武松立于阵前最尖端,依旧是那口朴刀,一身粗布衣衫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鲁智深如同护法金刚,禅杖顿地,杀气腾腾。左侧是邓飞、项充、李衮及其麾下悍卒,右侧是孟康、曹正及本部精锐。
裴宣则统领剩余人马及樊瑞部,居于阵型中后部,负责应对来自北面官军的压力。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腥气和一种大战将至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连战马都似乎感受到了这凝重的气氛,不安地刨着蹄子。
“来了!”了望的哨探发出一声嘶哑的呐喊。
西南方向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如同铺天盖地的黄云,向着断魂坡席卷而来!旌旗招展,刀枪反射着夕阳的血光,八千梁山人马,如同汹涌的潮水,声势骇人!
潮水在坡下二百步外缓缓停住。中军大旗下,宋江一身戎装,面色阴沉,左右分别是卢俊义、吴用(虽重伤未愈,仍坚持坐车随军)、公孙胜、关胜、呼延灼等梁山核心头领,以及刚刚败退回山的林冲、张清。庞大的军阵带来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山岳,向着坡上的饮马川众人碾压过来。
“武松!鲁智深!”宋江催马出阵,声音通过内力远远送出,带着痛心疾首的虚伪,“尔等背叛梁山,杀害兄弟,罪大恶极!如今更是自陷绝地,天要亡你!若此刻幡然醒悟,下马受缚,随我回山请罪,看在往日情分上,或可饶你们不死!”
鲁智深闻言,怒发冲冠,禅杖一指,声若雷霆:“宋江!闭上你的鸟嘴!洒家听着恶心!要打便打,哪来那么多废话!今日洒家便要替天行道,宰了你这虚伪小人!”
宋江脸色一沉,还未说话,他身旁的卢俊义已提枪跃马而出,玉麒麟风采依旧,只是眼神冰冷:“鲁智深!休得猖狂!河北玉麒麟在此,可敢与我一战?!”
“怕你不成!”鲁智深大吼一声,便要冲出。
“师兄且慢。”武松伸手拦住他,自己提刀上前几步,目光越过卢俊义,直接落在宋江脸上,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宋江,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李逵该不该杀?王英该不该杀?董平该不该杀?你心里清楚。”
他刀尖遥指梁山军阵,杀气陡然爆发:“今日我武松就站在这里。想要我命的,尽管上来!”
“狂妄!” “逆贼受死!”
梁山阵中,关胜、呼延灼等大将齐声怒喝,气势汹汹。
吴用坐在车辇上,脸色苍白,强撑着喊道:“公明哥哥,武松凶顽,冥顽不灵,不必与他多言!速速进兵,剿灭此獠,以正梁山威名!”
宋江眼中杀机毕露,猛地挥动令旗:“众兄弟!与我踏平此阵,擒杀叛徒!杀——!”
“杀!!!”
八千梁山兵马,如同决堤洪水,咆哮着向断魂坡发起了排山倒海般的冲锋!马蹄声、脚步声、呐喊声汇成一片,震得地动山摇!
“准备!”武松厉声下令,声音穿透喧嚣!
饮马川锥形大阵最前端的刀盾手猛地蹲下,将巨大的盾牌重重砸入地面,形成一道简陋的防线。后排的长枪如林探出,寒光闪烁!
“弓弩!”裴宣在中军冷静指挥。
数百弓弩手张弓搭箭,斜指天空!
“放!”
嗡——!
一片黑压压的箭雨腾空而起,带着死亡尖啸,落入冲锋的梁山洪流之中!
“举盾!”
梁山前锋显然也早有准备,纷纷举起盾牌格挡,但依旧有数十人中箭倒地,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巨大的冲锋声浪里。
第一波箭雨未能阻挡洪流的势头!梁山兵马如同巨浪,狠狠拍击在饮马川的盾阵之上!
“轰——!”
巨大的撞击声响起!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最前排的饮马川刀盾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盾牌在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不断有人被撞飞,防线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顶住!”邓飞怒吼,手中铁链挥舞,将一名试图突破的梁山头目连人带马抽飞出去!
项充、李衮更是悍勇,团牌飞刀、标枪连番掷出,专打敌军头目和弓手,每每出手,必见血光!
“给洒家死开!”鲁智深狂性大发,禅杖舞成一道黑色旋风,所过之处,梁山兵卒如同稻草般被扫飞,硬生生在潮水中撕开一道缺口!
武松则如同定海神针,始终立于阵型最前端,朴刀化作一道道冰冷的闪电,每一刀劈出,必有一名梁山士卒毙命!他眼神冰冷,动作简洁高效,仿佛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用敌人的鲜血和尸体,牢牢钉住了阵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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