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的清晨,水汽氤氲,芦苇荡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掩盖了夜间残留的肃杀。然而,在这片看似平静的水泊之下,暗流涌动更甚往昔。
燕青立于泊中一处隐秘沙洲的树梢,身形几乎与灰褐的枝干融为一体。他已在此潜伏了两个时辰,目光鹰隼般扫视着南面浩渺的水域及远山轮廓。晨光渐亮,南麓水寨“幽寰”大营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旌旗不展,炊烟稀落,一派诡异的宁静。
“太静了。”燕青心中警兆更浓。自那夜烈火焚城击退黑甲军主力后,“幽寰”便收缩防线,摆出长期围困的态势。这符合常理,但静得过头了。斥候回报,敌军日常操练如常,巡哨严密,却再无主动挑衅或大规模调动的迹象,仿佛在耐心等待什么。
他这几日将“影队”的精锐尽数撒出,不仅盯着南麓,更远至郓城、济州方向的水陆要道。梁山向外求援、招揽旧部的榜文发出后,确有一些零散好汉来投,泊中渔村水寨也有响应,但这过程似乎……过于顺利了些?偶有遭遇“幽寰”外围游骑,对方也是稍作接触即退,并不死斗,更像是在监视、观察。
“他们在观察什么?观察有哪些人上山?观察我们如何接纳安置?”燕青眉头微蹙。更让他不安的是,昨日“影队”一名在济州打探的头目传回模糊消息:州府驻军似有异动,粮草军械调拨比往常频繁,且戒备森严,禁止闲杂人等靠近军营。而通往东京的官道上,近日快马信使往来似乎也格外频繁。
东京……卢员外最担心的变数。
燕青轻如狸猫般滑下树干,落在沙洲边缘一艘隐蔽的舢板上。两名“影队”成员如同鬼魅般从芦苇丛中现身。
“头领。”
“济州方向,加派两人,务必要探明官军调动虚实,人数、主将、意图。重点查是否有与陌生势力接触的迹象。”燕青声音低沉,“另外,去泊南‘泥鳅湾’,接应今日该到的‘货’。告诉阮小七,小心查验,所有新投之人,暂安置于外岛水寨,没有我与员外手令,不得进入主寨核心区域。”
“是!”
舢板无声滑入苇丛深处。燕青望向梁山主寨方向,那里炊烟袅袅,晨练的号子声隐约可闻。卢员外正竭力将这座伤痕累累的山寨打造成铁壁堡垒,但敌人若不止来自南麓呢?
……
忠义堂后崖,新开辟的校场。
林冲手握改良后的“神臂弩”,凝神瞄准百步外一个披着双层铁甲的草人。弩身以硬木与铁片复合而成,增加了滑轮组,弓弦是以牛筋、钢丝绞合,需用特制的铁钩蹬开,再由两人转动轮盘上弦,过程颇为费力。但上弦后,弩臂蓄势待发,充满力量感。
“嗖——!”
破甲锥箭离弦,发出尖锐的啸音,瞬间跨越百步距离!
“咄!”一声闷响,箭矢狠狠扎入草人胸前铁甲!不是弹开,而是穿透了第一层铁甲,深深嵌入第二层甲叶之中,尾羽剧颤!
围观的士卒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这威力,远超寻常弩箭!
林冲放下弩,上前查看。箭镞特殊,三棱带血槽,尖端异常尖锐。他用力拔出箭矢,只见第一层铁甲被钻出一个边缘光滑的孔洞,第二层也已凹陷变形,若换作血肉之躯,即便有重甲防护,这一箭也足以造成严重内伤甚至毙命。
“好弩!”林冲眼中露出赞许,看向一旁满脸烟尘、却兴奋搓手的老匠师,“郝师傅,此弩打造不易吧?”
郝师傅忙道:“林教头,确实费工费料。弩身需特定年份的柘木阴干处理,弓弦材料也难寻,滑轮组精度要求极高。眼下材料有限,日夜赶工,也只能先做出五架。弩箭更麻烦,箭镞需精铁反复锻打,淬火分寸极难把握,废品率高。”
“五架……暂时够了。”林冲沉吟,“组成一队,由你亲自挑选可靠弩手训练,专司狙杀黑甲军头目、指挥或破其盾阵关键节点。此弩为我军机密,弩身弩箭皆需编号造册,使用时需你或我手令,绝不容有失!”
“小人明白!”郝师傅郑重应下。
另一边,武松的“陷阵营”与鲁智深的“破甲营”正在做对抗演练。陷阵营士卒轻甲短刃,讲究迅猛穿插,专攻阵型衔接处;破甲营则重甲厚盾,手持重斧铁锤,演练步步为营的推进与反制。双方你来我往,呼喝不断,虽用未开刃的器械,但气势惊人,尘土飞扬。
武松抱臂观看,对身旁的鲁智深道:“大师,你那帮徒弟,力气是够了,但转弯抹角还欠些灵醒。”
鲁智深抹了把光头汗珠:“直来直去,砸烂便是!要甚灵醒?洒家看你的崽子们,跳来跳去,像群没头苍蝇!”
两人嘴上互不相让,眼中却有对彼此训练成果的认可。他们都清楚,真正的战场,需要尖刀的锐利,也需要铁砧的厚重。
卢俊义与吴用巡视至此,看到校场上热火朝天的景象,微微颔首。吴用低声道:“士气可用,新械初成,假以时日,我军战力必能再上层楼。只是……员外,燕青兄弟昨日密报,济州官军异动,东京信使频繁,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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