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终于冲破黑暗,将血色与焦痕铺满梁山大地。
忠义堂前的广场上,侥幸存活下来的梁山将士们沉默地清理着战场。空气中弥漫着焦糊、血腥与硝烟混合的刺鼻气味。昨夜那场烈火焚城的绝地反击虽暂退强敌,却也将在场每个人的心灼烧得更加坚韧、更加冰冷。
卢俊义立在残破的高台上,玄色披风被晨风撕扯,露出其下甲胄上数道狰狞的斩痕。他面色沉静,目光如古井深潭,扫视着忙碌的人群与四周仍在冒烟的废墟。胜利的余温尚未散尽,更深沉的忧虑已如寒冰,悄然凝结在他眉宇之间。
“伤亡清点出来了。”吴用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上高台,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昨夜一战,我军能战者……仅余一千二百余人,且大半带伤。林教头东线、武都头西线、燕青水门,各部皆损失惨重。箭矢火油等物资,十不存三。”
卢俊义沉默片刻,缓缓道:“阵亡兄弟,尽快收敛安葬,刻名于忠义堂后崖壁,以励后人。伤员集中救治,药石若缺,派人去后山采,去泊中渔,务必尽力。”
“幽寰那边呢?”他转而问道。
“斥候回报,南麓敌军已收缩防线,加固营寨,并无立刻再攻的迹象。但……”吴用顿了顿,忧心忡忡,“其主力虽退,元气未丧。且观其营盘调度,似在重新编组,恐在酝酿更大攻势。更可虑者,其水军虽败,战船犹存,对我水上通道威胁仍在。”
“他们在等。”卢俊义目光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山峦,看到那青铜面具下算计的眼神,“等我们粮尽援绝,等我们自己崩溃,或者……等别的变数。”
他转身,面对聚集过来的林冲、武松、鲁智深、燕青、阮氏兄弟等头领。人人带伤,但眼神中的火焰未熄。
“诸位兄弟,”卢俊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昨夜一战,我等侥幸未败,但远非胜仗。幽寰虽退,獠牙未折。梁山如今,外有强敌环伺,内则兵疲粮缺,伤者累累。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然,梁山立寨之本,非在地利,非在人多,而在‘聚义’二字,在不屈之志!昨夜烈火,烧退了黑甲,也烧醒了我等——困守待毙,唯有死路一条。欲求生天,必须主动求变,厉兵秣马,筑垒固防,更须……向外求援,壮大自身!”
“向外求援?”武松眉头一拧,“这荒山野泊,四周州县皆视我等为寇,何处求援?”
“未必是求人。”卢俊义道,“可求地利,求天时,求这八百里水泊之中,尚存的血性与义气!”
他看向吴用:“吴学究,你即刻草拟榜文。一者,传檄梁山旧部散落各处的兄弟,言明山寨危难,诚邀义士归来,共抗妖邪。凡归来者,过往不究,论功行赏。二者,派人暗中联络泊中大小渔村、零散水寨,陈说幽寰残暴,若梁山覆灭,彼等亦难幸免。愿助我者,供其钱粮庇护;愿合营者,许其头领之位。梁山泊,非我一家之梁山,乃泊中所有不愿受邪祟欺凌者共守之家园!”
吴用精神一振:“员外此计大善!可广聚人心,亦可补充兵员粮秣!我这就去办!”
“林教头。”卢俊义看向林冲。
“在。”
“你心思缜密,长于训导。现有兵卒,无论隐麟旧部还是梁山士卒,皆需重新整编。依其所长,分作刀盾、枪矛、弓弩、钩镰、火攻等各队,由你统一操练。尤其要演练小队配合,山地、街巷、水际等不同地形之战法。黑甲虽坚,必有弱点,昨夜火攻可见一斑。需集思广益,多想破敌之策,无论是器械改良,还是战法革新。”
林冲抱拳:“林冲领命!必竭尽全力。”
“武都头,鲁大师。”卢俊义看向二人。
武松、鲁智深挺身上前。
“你二人勇力冠绝三军,当为尖刀。各选悍卒百人,编为‘陷阵营’与‘破甲营’。陷阵营专司突击冲锋,破敌阵脚;破甲营则专研重兵器、破甲技法,配备重斧、铁锤、狼牙棒等,专克黑甲。日常操练,务求狠、准、猛!”
“得令!”二人声如洪钟,眼中战意重燃。
“燕青兄弟。”卢俊义看向一直沉默的浪子。
燕青微微躬身:“主人吩咐。”
“你之责最重,亦最险。”卢俊义沉声道,“一者,哨探。广布眼线,不仅盯着南麓幽寰大营,更要监控所有通往梁山的陆路水道,尤其是东京方向!我疑幽寰久攻不下,或有他谋,朝廷动向不可不察。二者,内查。经朱贵、欧鹏之事,山寨内部未必清明。你需暗中留意,以防再有变生肘腋。三者,奇兵。挑选机敏忠勇之士,编为‘影队’,由你亲训,专司潜伏、破坏、刺探、斩首。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
燕青眼中精光一闪:“属下明白。必不负所托。”
“阮氏兄弟。”卢俊义最后看向水军将领。
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齐声道:“请员外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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