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夜色最浓,山风凛冽。虎啸岩内,除了必要的巡逻火把,其余光亮尽数熄灭,整个山寨笼罩在一片蓄势待发的沉寂之中。
卢俊义一身劲装,外罩玄色披风,立于曾经议事的高台上,最后一次俯瞰这片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山谷。林冲、武松、燕青侍立身旁,鲁智深已领前锋精锐,悄然开出山口,没入山道旁的密林之中。
“出发。” 卢俊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达到身后肃立的各队头目耳中。
命令如水波般传开。早已准备就绪的队伍,按照预定序列,牵着驮载辎重的骡马,沿着被刻意掩盖痕迹的小径,鱼贯而出。人人衔枚,马裹蹄,除了不可避免的细微摩擦声和压抑的呼吸,再无多余声响。这是一次隐秘的战略转移,力求迅疾,亦求隐蔽。
燕青亲率数十名最精干的斥候,如同幽灵般游弋在大队前后左右数里的范围,清除可能存在的眼线,探查前方路径,并将一道道安全讯息用特制的鸟鸣声传递回来。他们的存在,是这支庞大队伍在黑夜中安然前行的保障。
林冲统领中军主力,护卫着工匠、匠人及部分紧要器械,行进间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警戒队形。武松殿后,麾下皆是悍勇敢战之士,负责扫除痕迹,并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后方出现的追兵。
卢俊义坐镇中军稍前,目光沉静,耳听八方。他深知,此番撤离,“幽寰”绝不会毫无察觉,关键在于对方何时察觉,以及会采取何种手段阻挠。他寄望于行动的突然与迅速,能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拉近与梁山的距离。
天色渐明,山林间腾起薄雾。队伍已经远离虎啸岩二十余里,进入更为崎岖复杂的山地。一切似乎顺利,前方鲁智深处也未传来异常讯号。
然而,就在这看似平静的清晨——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突然从队伍左侧山林深处升起,在高空炸开一团惨绿色的火光!那火光在薄雾中格外刺眼妖异,正是“幽寰”的联络信号!
“敌袭!左侧!” 林冲厉声示警,中军瞬间收缩,盾牌手上前,长枪向外。
几乎在响箭升空的同时,左侧山坡上树丛晃动,数十支弩箭带着劲风激射而下!箭矢力道强劲,竟能穿透薄盾,顿时有数名隐麟士卒中箭倒地!
“结阵!弩手反击!” 林冲长枪一挥,隐藏在队伍中的弩手立刻向箭矢来处攒射。然而对方似乎一击即退,箭雨过后,山坡上除了摇曳的枝叶和几声隐约的唿哨,再无动静。
“不是主力,是骚扰的探马游骑。” 燕青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卢俊义身侧,低声道,“他们发现我们了,而且……似乎并不急于决战,只是在迟滞我们,标明我们的位置。”
卢俊义脸色微沉。对方反应之快,超出预期。这骚扰虽不致命,却如附骨之疽,会拖慢行军速度,消耗士卒精力,更会将己方的行进路线和大致规模暴露给对方的主力。
“加速前进!不要纠缠!” 卢俊义果断下令,“通知鲁大师,前锋加速,务必在巳时前穿过前方‘一线天’峡谷!燕青,加派斥候,扩大探查范围,尤其注意两侧高地是否有伏兵迹象!”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速度加快,但气氛明显更加紧张。果然,此后一个时辰内,类似的骚扰袭击又发生了两三次,有时是冷箭,有时是滚下几块巨石阻塞道路,有时仅仅是远处林间一闪而过的黑色身影和诡异的唿哨声。每一次都逼得队伍不得不稍作停顿,加强戒备,行军速度大受影响。
“直娘贼!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有本事出来跟洒家真刀真枪干一场!” 殿后的武松被这些袭扰弄得火冒三丈,几次想要带人冲进山林追杀,都被卢俊义严令制止。
“武松兄弟,此乃疲兵之计,意在激怒我等,勿要中计!” 卢俊义深知武松性情,特意派人传令叮嘱。
……
与此同时,幽寰那处隐秘的山坳营地。
玄冥尊使正听取着如同流水般报来的消息。
“报——寅时末,虎啸岩有大规模人马悄然离山,方向东北,疑似往梁山泊而去。”
“报——我军游骑已与敌前队、中队发生接触,敌行军有序,戒备森严,以骚扰迟滞为主,未与敌主力纠缠。”
“报——敌前锋已接近‘一线天’峡谷,其后队尚在十里之外。”
玄冥尊使静立在那幅巨大的星象符文图前,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幽深难测。他手中把玩着一枚乌黑的棋子,闻言轻轻将棋子按在地图上“一线天”峡谷略偏西北的一处位置。
“果然……弃守孤岩,回援根本。卢俊义,不失为明智之举。”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这撤离之路,岂能让你走得如此顺遂?”
他转身,看向侍立一旁、气息阴冷的“影狩”头目:“依照宋江所供,那武松性烈如火,鲁智深勇莽少谋。今日袭扰,武松可曾暴怒欲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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