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遵命!立刻马上!上校阁下!”格鲁夫哪里敢有半点质疑?这种从天而降(字面意思)的大人物,带着如此劲爆的消息,他一个小小的外围队长,除了立刻向上汇报,还能做什么?他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对着手下咆哮:“蠢货!还愣着干什么!开特别通道!准备悬浮车!护送长官去上层区总督府!快!”
在格鲁夫和一队如临大敌又谄媚无比的卫兵簇拥下,萧河踏入了卡鲁多巢都那如同巨兽咽喉般的门洞。
一股混合着机油、劣质燃料、汗臭、排泄物以及更深处那股腐臭的、令人窒息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即使有高级呼吸器过滤,也让人胃部翻腾。门洞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功率不足的氙气灯提供着惨白的光源。两侧是如同监狱牢房般密集的底层居住单元,污秽的液体顺着墙壁流淌,麻木而疲惫的面孔在门缝后一闪而过,眼神空洞。
悬浮车(一辆明显是淘汰货,喷着黑烟)沿着狭窄、陡峭、螺旋向上的金属通道疾驰。通道两侧的景象如同快速翻动的、告诉着萧河啥是人间地狱:锈迹斑斑的管道如同巨蟒缠绕,震耳欲聋的工厂噪音从看不见的深处传来,浓稠的、带着化学气味的蒸汽从泄压阀喷出。
越往上,空气似乎“干净”了一点点(相对而言),通道也宽敞了些,出现了更多穿着灰色工装、行色匆匆的“中层”居民,他们看到这辆载着“大人物”的悬浮车,无不惶恐地避让。
悬浮车最终冲破了层层污浊,抵达了巢都的顶端——上层区。
当车门打开的瞬间,萧河第一次真正见识到了卡鲁多巢都那扭曲而奢靡的全貌。
脚下是如同深渊般的下层和中层结构,被浓重的工业烟雾和毒尘笼罩,如同地狱的熔炉。而他所站立的平台,却如同悬浮在云端的神国!
这里空气清新(由巨大的穹顶空气过滤系统维持),光线明亮(人造日光模拟系统)。脚下是打磨光洁的合成石材地面,道路两旁是精心修剪(虽然品种怪异)的发光观赏植物和喷泉。一座座风格浮夸、大量使用抛光金属和发光玻璃的建筑拔地而起,尖顶直指被能量护盾过滤后呈现淡蓝色的“天空”。
衣着光鲜、佩戴着各种呼吸辅助装饰品(更像首饰)的男男女女悠闲地漫步,悬浮的侍者机器人(你知道的,人酷爱作死的性格的)无声地穿梭其间,送来精致的点心和饮品。远处,依托着火山内壁建造的、最为宏伟的那座建筑,便是总督府——一座融合了哥特式尖顶与巴洛克式繁复浮雕的钢铁宫殿,灯火通明,如同镶嵌在火山口上的巨大钻石。
极致的奢华建立在极致的死亡与压榨之上。卡鲁多巢都,这座卡塔昌的“地狱明珠”,用它扭曲的光辉,向萧河展示着人类在绝望与疯狂中能建造出何等畸形的造物。
在格鲁夫卑微到极致的引领和周围上层居民好奇又敬畏的目光中,萧河整理了一下衣领,拉了拉武装带,手按在冰冷的链锯剑柄上,迈开步伐,朝着那座象征着卡鲁多家族腐朽统治核心的总督府,昂首走去。
进入总督后,府宽阔的走廊两侧,悬挂着一幅幅巨大的油画肖像。
萧河的目光扫过这些画像。上面描绘着卡鲁多家族历代“英明神武”的统治者的“丰功伟绩”:第一代开拓者卡鲁多一世,站在飞船舰桥上,意气风发地指着下方喷发的火山;第二代建造者卡鲁多二世,挥舞着鞭子,监督着无数劳工在熔岩冷却带上打下第一根合金支桩;第三代“净化者”卡鲁多三世,冷酷地注视着窗外喷洒死亡橙剂的巨型机械……每一幅画都竭力渲染着家族的“丰功伟绩”——如何“驯服”了蛮荒的卡塔昌,建立了这钢铁的“文明”堡垒。
然而,在萧河这位德鲁伊的感知中,这些精美的画框里流淌出的不是荣耀,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诅咒!他能“听”到画像深处传来的、被烈焰吞噬的古老巨树的哀嚎,被强行改变地貌、窒息而死的土地精魂的怨念,以及百年来被α死亡橙剂荼毒、化作焦土的亿万生灵无声的尖啸!卡塔昌的怒火,早已在这些“丰碑”上刻下了无形的烙印,只等一个宣泄的出口。萧河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一丝“劝诫”的幻想也彻底破灭。
格鲁夫战战兢兢地将萧河引至一扇厚重、镶嵌着复杂机械纹路的合金大门前。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内部金碧辉煌却又冰冷压抑的议事大厅。
迎接萧河的,并非虚伪的客套,而是瞬间亮起的数十道猩红瞄准射线!冰冷的镭射光点密密麻麻地锁定在他的头部、心脏和四肢关节!大厅四周的阴影里,早已埋伏着身着精良动力甲、手持大口径自动武器的精锐卫兵,枪口散发着致命的幽光。
大厅尽头,那张由整块黑色火山岩打磨而成、如同王座般的巨大办公桌后,端坐着现任卡鲁多家主——老卡鲁多。他的形象与画像中的先祖们如出一辙:花白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鹰钩鼻,薄嘴唇,眼神锐利如秃鹫,带着一种长期掌控生杀大权养成的、深入骨髓的冷漠与傲慢。他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紫色丝绒礼服,胸前佩戴着象征家族统治的、由稀有矿物和巨兽牙齿打造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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