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李世欢他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营地。与去时的轻装简从不同,归来时,队伍中多了几十辆满载的大车。
留守的司马达早已带人在预定地点等候,火把的光芒跳跃着,映照出他脸上难以抑制的激动和震撼。当他看到那一辆辆粮车,以及后面那些沉甸甸、散发着铜锈和金银气息的箱笼时,即便以他的沉稳,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将军!”司马达快步迎上风尘仆仆却目光炯炯的李世欢。
“立刻清点所有缴获,按计划分割!七成粮食,三成金银,单独列出,我有大用!其余入库,严加看管!”
“属下明白!”司马达高兴的说道。
无需李世欢过多吩咐,周平、侯二各自带着人手,指挥着卸车、清点、搬运。一袋袋粮食被扛进临时加固的粮仓,一箱箱财物被抬入中军帐旁新建的、由老兵日夜看守的库房。整个过程忙而不乱。
李世欢没有休息,他回到大帐,换下那身沾染了夜露和淡淡血腥气的黑衣,休息。
天光微亮时,初步的清点结果已经出来。司马达拿着一份简册,快步走进大帐,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潮红:“将军,初步核算,共得粮约一千五十石!金银铜钱及珠宝玉器,折价约在八千到一万贯之间!这还不包括大量的布匹、皮货!”
即便是李世欢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个数字,心头也是一跳。这张百万,当真是富可敌国!不,是吮吸了无数民脂民膏!
“按计划,提取粮食六百石,金银三千贯,单独装车。”李世欢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命令,“要快!我要在天亮城门开启后,第一时间进入怀朔镇!”
“是!”司马达立刻下去安排。
半个时辰后,一支由十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在营地门口集结完毕。车上覆盖着厚厚的草席,看不出具体装载何物,但吃重的车轴和深深的车辙印,无不昭示着货物的沉重。押车的除了二十名精干士卒,还有司马达。他将作为副手,陪同李世欢前去镇将府。
李世欢翻身上马,看了一眼车队,又回头望了望炊烟渐起的青石洼营地,深吸一口气,一抖缰绳:“出发!”
马蹄踏破清晨的宁静,车队向着怀朔镇方向迤逦而行。
怀朔镇城门刚开不久,守门的兵丁看到这支明显装载着重物、却打着青石洼李世欢旗号的车队,都有些诧异,但无人敢上前盘问。如今的李世欢,在普通士卒眼中,已带上了几分神秘和不好招惹的色彩。
车队径直来到了镇将府邸所在的大街。
气派的朱漆大门前,石狮肃立,守卫森严。看到这支车队停在府门前,守门的卫兵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刀柄上前喝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李世欢勒住马,说道:“青石洼队主李世欢,有紧急军情及要务,需立刻面见镇将大人。烦请通传。”
那卫兵小头目打量了一下车队,又看了看端坐马上的李世欢,转身快步进府通报。
没过多久,府内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镇将的心腹管家快步走出,脸上带着一丝惊疑不定。他显然已经得到了某些风声,看向李世欢的眼神充满了审视,但当他的目光扫过那十辆沉甸甸的大车时,瞳孔微微收缩。
“李队主,镇将大人正在用早膳,您这……”管家试探着说。
李世欢打断了他,“确是紧急军务,关乎北疆流民安置及地方安危,片刻耽搁不得。还请管家再行通传,就说李世欢……是来为大人分忧的。”
管家目光闪烁,再次看了看那些大车,“李队主稍候,小人再去禀报!”
李世欢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司马达站在他马侧,手心微微出汗,心中不断推演着等会儿见到镇将后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
镇将府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再次缓缓打开。这次出来的,是镇将身边一位姓王的幕僚,地位远比管家要高。
王幕僚面色严肃,对着李世欢拱了拱手:“李队主,镇将大人有请。不过,这些车驾……”他指了指车队。
“此乃卑职缴获的赃物,以及部分用于安顿流民的粮秣,正需呈请大人定夺处置。”李世欢坦然道,随即翻身下马,“还请先生安排人手,将这些车驾从侧门引入府内库院,以免堵塞街道,引人注目。”
王幕僚深深地看了李世欢一眼,点了点头,对身后的仆役吩咐了几句。很快,便有府中下人引导着车队,绕向府邸的侧门。
李世欢则整理了一下衣袍,带着司马达,跟随王幕僚,大步走进了这座代表怀朔镇最高权力的府邸。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书房外。王幕僚示意李世欢和司马达在门外稍候,自己先进去通报。
书房内,怀朔镇将穿着一身常服,正坐在书案后,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似悠闲,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郁。北疆流民问题、各方势力的倾轧、朝廷若有若无的压力,都让他焦头烂额。昨夜还收到了关于张家庄那边有些异常动静的消息,更让他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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