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别传 第137章 准备婚礼

甘露寺的刀光剑影散去后，吴国太将刘备接入了自己在南徐的府邸。

这是一处占地数十亩的大宅，飞檐斗拱，回廊曲折，既有江东园林的精致，又透着将门之家的刚硬。府中仆役数百，但行走无声，各司其职，显见规矩森严。

吴国太安排刘备住进东跨院“听松轩”。院落宽敞，正房五间，左右厢房各三间，院中植有数株百年苍松，即使在冬日，依旧青翠挺拔。

“皇叔且在此安歇。”吴国太亲自引路，态度与甘露寺时已大不相同，“一应所需，尽管吩咐下人。婚事诸般事宜，老身会加紧操办。”

“有劳国太费心。”刘备躬身谢道。

吴国太点点头，却不急着走，而是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示意刘备也坐。侍女奉上热茶，退到廊下。

“皇叔，”吴国太端起茶盏，却不喝，只是看着盏中浮沉的茶叶，“老身有一事想问。”

“国太请讲。”

“甘夫人……去得突然，皇叔心中，可还有惦念？”

这话问得突然，也问得直白。刘备沉默片刻，才缓缓道：“甘氏随备颠沛十余载，患难与共，情深义重。她骤然离世，备心如刀割。然……”他抬起头，目光平静，“人生在世，有逝者如斯，亦有来者可追。备既应下与郡主婚事，便会以诚相待，绝不负郡主，亦不负国太今日信任。”

这番话，有情有义，有节有度。既未忘旧情，又表了新意。

吴国太听得缓缓点头。她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多了。有些人，妻子刚死就忙着续弦，薄情寡义；有些人，守着亡妻之名，对新人也冷漠疏离。像刘备这样，既重旧情，又能向前看的，才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

更难得的是，甘露寺那一场风波，刘备明明险些丧命，却能在最后关头为吕范、贾华求情。这份胸襟，这份以德报怨的气度，不是装出来的。

“尚香那孩子……”吴国太放下茶盏，语气柔和了些，“性子刚烈，自小习武，不喜女红。她兄长们宠她，老身也惯着她，养得有些……有些不像寻常闺秀。”

她顿了顿，看着刘备：“皇叔若觉不妥，此时还可……”

“国太多虑了。”刘备微笑，“备闻郡主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心中只有敬佩。乱世之中，女子有些自保之能，是好事。”

吴国太眼中终于有了笑意。看着刘备，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接下来的几日，吴国太对刘备越发满意。她安排宴席，请来江东名士作陪，刘备谈吐得体，引经据典，既不张扬，也不怯场。她让刘备试穿婚服，尺寸竟大致合适，只稍作修改即可——那是她派人暗中量了刘备旧衣的尺寸，提前准备的。

甚至有一次，吴国太故意让侍女“失手”打翻茶盏，热茶泼到刘备袖上。刘备第一反应不是责怪侍女，而是问：“可烫着了？”那关切的神情，做不得假。

“是个仁厚之人。”吴国太私下对乔国老感叹，“尚香嫁他，老身放心。”

乔国老抚须笑道：“国太好眼光。刘备此人，确是人中龙凤。”

但婚事筹备，却有一桩难处：媒人。

按礼，吕范是孙刘联姻的媒人，本该是婚礼上最风光的人物之一。可甘露寺一事，吕范替孙权背了黑锅，虽然众人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但面上毕竟尴尬。让吕范继续做媒，刘备这边难免膈应，吕范自己也觉难堪。

吴国太思忖再三，找来了鲁肃。

“子敬，”吴国太开门见山，“吕范之事，你也知道。这媒人之位，他是不宜再当了。老身想请你出面，居中周旋，你可愿意？”

鲁肃苦笑。他素来主张孙刘联盟，甘露寺设伏之事，他本就不赞同，只是周瑜坚持，孙权默许，他一人之力难以回天。如今出了这事，又要他去收拾残局……

但他还是躬身道：“肃，愿为国太分忧。”

于是鲁肃成了新的媒人。他每日往来传递消息，商议细节，协调各方。他为人敦厚，行事公允，刘备这边对他颇为信任，孙权那边也信得过他。有他居中，婚事的筹备总算顺利起来。

而赵云和陈到，却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婚礼定在腊月二十八，还有整整十天。这十天里，赵云将五百白毦兵分成三班，日夜轮值。他自己与陈到，则寸步不离刘备左右。

听松轩的防卫布置得滴水不漏。院墙内外各有明哨暗哨，屋顶有弓手潜伏，院中巡逻的士卒每半个时辰换一班，交接时有特定的暗号。连每日的饮食，都要经过三道查验：厨下试毒、送餐途中监视、上桌前赵云或陈到亲自验看。

鲁肃来时，看到这般阵势，不禁苦笑：“子龙将军，此乃国太府邸，不必如此……”

“职责所在。”赵云只是淡淡道。

他不是不信任吴国太。但甘露寺的事告诉他，在江东，想杀刘备的人，不止一个。周瑜虽称病不出，但谁知道他会不会暗中布置？孙权虽暂时妥协，但谁能保证他不会再生变故？

婚礼前三天，南徐城开始张灯结彩。从吴国太府到甘露寺，一路挂满红绸，沿街商铺都装饰一新。江东百姓听说郡主要嫁给刘皇叔，也都好奇，纷纷涌上街头想看热闹。

腊月二十七，婚礼前一日，所有流程最后确认。

鲁肃拿来婚仪的单子，厚厚一叠，从清晨卯时起身梳洗，到晚间亥时入洞房，每个时辰要做什么，都有详细规定。

赵云和陈到仔细看完，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忧虑。

“最大的破绽，在洞房。”陈到低声道。

赵云点头。婚礼全程，他们都可以贴身护卫。迎亲、行礼、宴席，他们都能在刘备身侧。唯独洞房……

那是新郎新娘的私密之所，护卫如何能进？

“郡主武艺高强，若她……”陈到没有说下去。

赵云沉默。这个问题，他想了很久。孙尚香是孙权的妹妹，若这也是计谋的一部分——在洞房之中，趁刘备不备，取他性命呢？

这不是不可能。孙尚香自小习武，据说剑术不弱。而洞房之中，刘备必然不会携带兵器，也不会穿着甲胄……

“我去找主公。”赵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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