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邢道荣逃回零陵,果然依诸葛亮所教,谎称自己浴血奋战,力敌张飞、赵云,最终杀出重围。刘度、刘贤见他浑身尘土,形容狼狈,竟也信了七八分。邢道荣又趁机进言:“主公,公子,那刘备军骄狂自大,今日小胜,定然不备。末将观其营寨松散,防备不严。不若今夜劫营,必可大获全胜!”
刘贤年轻气盛,闻言大喜,极力赞同。刘度本无主见,见儿子和“骁将”都这么说,便点头应允。
是夜二更,月黑风高。刘贤与邢道荣点齐五千精兵,人衔枚,马勒口,悄无声息地摸向刘备大营。远远望去,只见营中灯火稀疏,哨探似乎也不甚严密,更有一座营寨门前高挑灯笼,隐约有火光摇曳,仿佛正是约定的信号。
邢道荣心中窃喜,以为诸葛亮果真中计,对刘贤低声道:“公子,信号已现,天助我也!杀进去!”
刘贤不疑有他,挥军猛冲而入!然而,冲入营寨才发现,偌大的营盘竟空空如也,只有些草人立在原地,那些灯火不过是诱饵!
“不好!中计矣!快退!”刘贤大惊失色,慌忙下令。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梆子响,四周顿时火把齐明,亮如白昼!伏兵四起,喊杀震天!
“常山赵子龙在此,反贼拿命来!”赵云白马银枪,从左翼密林中杀出,如一道银色闪电,直取中军。他所过之处,零陵兵如波开浪裂,无人能挡其一合。
邢道荣心胆俱裂,见赵云神威凛凛,直冲自己而来,吓得魂不附体,拔马就想往暗处逃窜。赵云早已盯准了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岂容他走脱?催动照夜玉狮子,如风驰电掣般赶上,龙胆亮银枪化作一点寒星,疾刺而出!
“噗嗤!”一声轻响,枪尖精准地从邢道荣后心贯入,前胸透出!邢道荣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的枪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中最后的神采被无尽的恐惧和悔恨淹没。赵云手腕一抖,将其尸身甩落马下,这位自称“万夫不当之勇”的零陵“上将”,就此殒命,结束了他短暂而可笑的一生。
与此同时,张飞从右翼杀出,如同虎入羊群,丈八蛇矛挥舞间,零陵兵非死即伤。刘贤被张飞所擒。
邢道荣授首,刘贤被擒,五千零陵精兵或降或散,零陵郡的军事脊梁已被打断。
被俘的刘贤已被带入刘备帐中,并未被苛待。刘贤惊魂未定,又见刘备如此礼遇,心中惶恐与感激交织,垂首不语。
刘备温和地看着刘贤,开口道:“贤侄受惊了。两军交锋,各为其主,非备之所愿。我与你父,皆汉室苗裔,理当共扶汉室,如今兵戈相见,实令人痛心。”
刘贤闻言,更是羞愧,低声道:“皇叔仁德,小侄……小侄惭愧。”
刘备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而吩咐左右:“取笔墨绢帛来。”
侍从立刻奉上。刘备略一沉吟,便展帛挥毫,笔走龙蛇。他写得极慢,每一字都仿佛凝聚着深思与诚意。诸葛亮在一旁静静看着,眼中赞赏之色愈浓。
信成,刘备并未立即封缄,而是递与诸葛亮过目。诸葛亮快速览毕,抚掌轻叹:“主公此信,情理兼备,仁德充盈,更兼春秋笔法,微言大义。刘度公见之,若能明晓利害,零陵可传檄而定矣。”
刘备这才将信用火漆封好,唤过一名能言善辩、行事稳妥的心腹校尉,郑重吩咐道:“你持我亲笔信,入零陵城,面呈刘度太守。务必谦恭有礼,不可失了气度。”
“末将遵命!”
零陵太守府内,已是一片愁云惨雾。刘度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昨夜败绩传来,爱子被擒,大将阵亡,城内守军士气低落,百姓惶恐。他自知凭零陵现有兵力,绝难抵挡携大胜之威的刘备军攻城。是战是降?战,则城破家亡,玉石俱焚;降,则愧对汉室宗亲之名,恐为天下笑。他陷入了巨大的痛苦和矛盾之中。
就在此时,门吏来报:“启禀太守,城外刘备遣使送信,言是刘备亲笔,要面呈太守。”
刘度心中一紧,忙道:“快请!”
那名校尉昂首而入,依礼参拜,不卑不亢地将书信呈上。刘度几乎是颤抖着接过那封沉甸甸的信函。拆开火漆,展开绢帛,一行行熟悉又陌生的汉隶映入眼帘,那确实是刘备的笔迹:
“备谨拜书于零陵太守刘度公足下:
尝闻‘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诗》云:‘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备与公,皆景帝之后,血脉同源,虽山川阻隔,未尝一日敢忘宗室之谊也。今奸雄窃命,主上蒙尘,四海鼎沸,苍生倒悬。此正是我刘姓子弟,戮力同心,共扶汉室,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之时也。
奈何刀兵骤起于零陵之野,使同根相煎,骨肉相残?备每思之,痛彻心扉。 此非备之本志,实乃形势相逼,误会迭生所致。公之麾下邢氏者,狂悖无状,挑衅于前,备不得已而应之,然始终存保全之念,不欲多造杀孽。今贤侄刘贤,英武聪慧,暂留我营,备待之以上宾之礼,绝无怠慢。观其言行,颇肖其父,乃汉室之栋梁,岂忍使其陨于自家墙垣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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