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曹军在宛城屯兵两万,夏侯惇素有‘盲夏侯’之称,性烈如火却少谋。若我们被动防御,待他粮草充足后南下,新野这点兵力根本无法支撑。”徐庶停下脚步,羽扇轻叩掌心,目光扫过厅中诸人,最终落在刘备脸上,“但若是能让他主动来攻,局势便完全不同了。”
赵云心中一动,握着长枪的手不自觉地松了松。他清楚眼下的窘境——新野新定,兵力不足五千,且多是未经操练的民兵,若真与夏侯惇的精锐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方才徐庶说“让他主动来攻”,这话听着简单,可如何让一位久经沙场的大将放弃坚城,贸然出兵?他悄悄侧头看了眼刘备,见主公眉头微蹙,显然也在思索这其中的关键,再转头时,正与徐庶投来的目光相撞,那目光中带着几分了然,似是早已看透了他的疑虑。
“元直有何妙计?”刘备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他深知徐庶的才能,却也明白此事凶险,一步错便是满盘皆输。
徐庶走到舆图前,羽扇指向宛城东北方向的博望城:“主公请看,博望城是曹军的屯粮重地,眼下正值麦收,城中粮草必然充盈。夏侯惇虽勇猛,却最忌敌军袭扰后路。我们只需放出风声,说新野新招了数万民兵,粮草不济,正打算偷袭博望城抢粮——以他的性子,必定会率军来攻新野,想趁我们兵力分散时一举破城。”
赵云在心中快速推演着这计策的每一步。诱敌来攻,既避免了主动招惹曹操的名义,又能让刘表知道他们在对抗曹军,可最关键的是,如何让夏侯惇深信不疑?五千人对阵两万人,即便诱敌成功,新野的防御能撑住吗?他下意识地握紧长枪,枪杆上的纹路硌得掌心微痛——若是换作他来谋划,或许会想到偷袭博望城,却绝想不到用“示弱”的方式引敌出动,更想不到要将刘表的态度也算计在内。这计策看似简单,实则环环相扣,既算透了敌人的性格,又兼顾了各方局势,当真是精妙。
“计策虽好,可如何让夏侯惇信以为真?”刘备的疑问恰好道出了赵云的顾虑。他看向徐庶,等着这位谋士的后续安排。
“需得有可靠之人潜入宛城,将这‘谣言’散布出去。”徐庶的目光扫过厅中诸人,最终落在了简雍身上,“简先生久在荆州游历,熟悉宛城风土,又善于交际,扮作客商再合适不过。”
简雍闻言,当即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元直先生放心,某愿往宛城一行!”他虽常年以文士装扮示人,此刻眼中却毫无惧色。宛城是曹军重地,细作遍布,稍有不慎便会暴露身份,可他话音刚落,便伸手抚了抚颌下胡须,笑道:“某早年曾在宛城做过布匹生意,那里的牙行、客栈都还熟络,只需换身行头,带上些货物,定能将消息传出去。”
赵云看着简雍从容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敬佩。他深知潜入敌营的凶险,比上阵厮杀更考验心智——既要与敌军的细作周旋,又要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散布消息,稍有差池便是性命之忧。简雍平日里看似温和,此刻却毫不犹豫地接下这差事,这份胆识,丝毫不逊于阵前杀敌的将士。
“简先生此去,务必小心。”刘备起身,亲手拍了拍简雍的肩膀,“若事不可为,切勿勉强,安全为重。”
“主公放心!”简雍挺直脊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某定不辱使命,让夏侯惇乖乖率军来攻新野!”
徐庶这时又补充道:“先生到了宛城后,可先去城中最大的酒楼‘聚贤楼’,那里是商贾、军士聚集之地,消息传得最快。只需在与酒保、客商闲聊时,‘无意’中提及新野缺粮,民兵躁动,再透露出想偷袭博望城的‘打算’,不出三日,这消息定会传到夏侯惇耳中。”
赵云站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徐庶的计策不仅算透了敌人的性格,连细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全,环环相扣,几乎没有破绽。他不禁想到,若是换作自己处在徐庶的位置,能否想出这样周密的计策?或许能想到诱敌,却未必能将每一步都安排得如此妥当;或许能想到派人散布消息,却未必能选到简雍这样合适的人选。
“子龙,”刘备这时转头看向他,“待夏侯惇率军来攻时,新野的防务,还要多靠你了。”
“主公放心!”赵云单膝跪地,拱手道,“某定死守新野,不让曹军前进一步!”他起身时,目光再次与徐庶相遇,这一次,他眼中多了几分信服。此前他虽敬重徐庶的才华,却未曾亲眼见过他谋划战事,今日一见,才知这位谋士的智谋,果然名不虚传。
夜色渐深,议事厅中的烛火依旧明亮。简雍已经下去准备行装,他要连夜出发,百里之地,一日内便可赶到宛城。徐庶则继续与刘备、关张赵云商议迎战夏侯惇的细节——如何布防,如何利用新野的地形设伏,如何在战后处理博望城的粮草……每一个环节,他都分析得条理清晰,让赵云心中的底气越来越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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