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金属通道笔直向下延伸,望不到尽头,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低沉而规律的机械嗡鸣,如同巨兽沉睡时的呼吸。空气干冷,带着工业设施特有的、混合了金属、臭氧和冷却剂的味道,与外面冰雪世界的凛冽截然不同。
众人瘫坐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闯入未知领域的巨大冲击交织在一起,让每个人都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只有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
林浩是最先回过神的。他低头看向手中,铜镜、石片和木牌的光芒已经黯淡,恢复了普通的模样,但入手依旧温热,彼此间仿佛存在着无形的引力。刚才那三合为一、直冲云霄的光柱,以及这道突然打开的金属巨门,都明确无误地证明了父亲留下的信息——“钥匙需三合”。
这里,就是“门”吗?这个隐藏在雪山之下、科技水平远超时代的巨大金属结构,就是父亲追寻的终点?还是说,仅仅是“门”的一部分,或者……门后的世界?
“老板,你没事吧?”阿虎挣扎着爬起来,手臂的伤口在刚才的剧烈运动中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简易包扎。他顾不上自己,先检查林浩的情况。
“我没事。”林浩摇摇头,看向其他人。
山鹰和铁砧警惕地持枪戒备着通道两端,尽管他们的武器在刚才与“黑月”的能量武器对抗中显得如此无力。宋教授脸色苍白,但眼神却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好奇,正用地质锤小心地敲击着通道墙壁,侧耳倾听回音。和毅、和刚、和强三人背靠着背,紧握着藏刀和猎枪,脸上混杂着惊惧和对这超常环境的茫然。
“这是什么鬼地方?”和强声音发颤,“山神的地宫?还是……阎王爷的炼钢厂?”
“不是地宫,也不是炼钢厂。”宋教授抬起头,推了推歪掉的眼镜,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这墙壁的材质……是高强度钛合金与某种碳纳米复合材料的混合体!无缝焊接工艺,内部有复杂的液体循环管道(可能是冷却或能量传输系统)和纤维光缆……这技术水准,至少领先外面世界五十年!不,可能更久!还有这空气成分……”他深吸一口,“氧气含量稳定在21%,氮气、二氧化碳比例完美,还有微量惰性气体维持静电平衡……这是最顶级的生命维持系统!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掩体或仓库!”
领先外界五十年以上的科技?生命维持系统?林浩的心沉了下去。这证实了他的猜测——“黑月”组织掌握的,不仅仅是“古器”的秘密,还有与之配套的、远超当代的科学技术。他们在这里经营了多久?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说的‘方舟’……是什么意思?”山鹰低声问。
“方舟……”林浩咀嚼着这个词。在神话和科幻中,“方舟”往往意味着避难所、文明的延续、或者……某种终极运输工具。父亲日记里提到的“星宫”,是否就是这里?这里沉睡着的,是怎样的文明或力量?
“此地不宜久留。”阿虎沉声道,他撕下一条衣服内衬,重新包扎手臂,“刚才的动静肯定惊动了这里的所有人。我们必须立刻移动,找到一个相对安全、易守难攻的位置,弄清这里的情况,再决定下一步。”
“阿虎说得对。”和毅也冷静下来,“这通道两头都看不到头,我们得选个方向。”
林浩闭上眼睛,再次沟通铜镜。这一次,铜镜的回应变得极其微弱和混乱,仿佛被这金属设施内部的强大能量场干扰了。但他还是隐约捕捉到一丝指向——斜下方,更深的地方。
“往下走。”林浩指向通道向下的一端,“那里……似乎有更集中的能量反应,也可能有……答案。”
没有更好的选择。众人整理好所剩无几的装备(大部分补给和马匹都留在了外面),由山鹰和铁砧打头,林浩、宋教授居中,和毅三人断后,沿着金属通道,小心翼翼地向深处进发。
通道极长,坡度平缓,但一直向下。两侧墙壁光滑如镜,偶尔能看到一些镶嵌在墙壁上的、已经熄灭的指示牌或显示屏,上面的文字和符号极其古怪,不属于已知的任何语言体系,但一些简单的图形标识(如箭头、门、楼梯)还能勉强辨认。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嗡声,除此之外,只有他们轻微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更衬出这片地下空间的死寂。
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另一条则水平延伸,通往一片较为开阔的区域,隐约能看到一些整齐排列的、如同柜子或床铺的轮廓。
“那边好像是……生活区?”宋教授猜测。
“过去看看,小心。”林浩道。他们需要了解这里的环境和结构。
水平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厅堂,直径超过五十米,高约十米,穹顶上均匀分布着模拟自然光的柔和光源(此刻大部分熄灭,只有少数几盏应急灯亮着)。厅堂内,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上百个透明的、如同水晶棺材般的“休眠舱”!每个休眠舱内,都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形身影,穿着统一的、银灰色连体制服,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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