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尊的渡劫小药引 第92章 情不是累赘，是火的引信

归墟裂隙边缘的风雪来得毫无征兆。

洛昭然刚要抬手按住狂跳的太阳穴，胸前那枚新凝成的燃烧齿轮状符文突然灼痛，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心脏猛扯——昨夜立誓时翻涌的心焰虽已收束，可残留的情绪余波仍在神魂深处翻搅，每段记忆都裹着灼烧的温度。

昭昭！白璃的惊呼混着书页翻动声炸响。

洛昭然偏头，见那穿月白医袍的女子正攥着《天工录》，指尖在新显的朱红字迹上发颤，‘欲熄火者，先焚情’...这不是净化，是剥离。她抬眼时眼眶发红，你上次强行融合心焰时，我在你识海见过那些情丝——它们缠着你的命魂长根，硬剜会...

会怎样？洛昭然打断她，玄纹战袍被她随手甩在臂弯，指尖轻轻抚过心口那道淡粉的旧疤。

那是烬环嵌入血肉时留下的痕迹，此刻随着符文跳动，疤下的皮肤正渗出细密血珠，若我的火总因在乎而乱了分寸，那我就去北冥冰渊。她声音轻得像雪片，亲手把这团乱火剜干净。

云螭的低吼震得雪粒簌簌坠落。

这头红鳞巨龙不知何时盘在她头顶，赤瞳里映着她决绝的侧影，龙尾无意识地扫过地面，将积雪拍出深沟——它能感应到，主人此去不是历练，是自戕。

寒渊立在千里外的昆仑残碑上，白衣被罡风卷起猎猎作响。

他垂眸时眼底翻涌着暗潮，神识如丝缕穿透层云，精准捕捉到洛昭然体内命轨的异常波动：那不是失控的混乱，是利刃割肉般的自我撕裂。

袖中碎玉突然发烫，正是夜阑君前日塞给他的断情咒残片——他早该猜到，那老东西设的局从来不是疗愈，是试炼。

神尊？随行的小仙官怯生生唤他，可要...可要传讯阻止？

寒渊的指尖在碑上轻轻一按，残碑表面立即凝出冰晶。

他望着归墟方向，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屈指弹碎袖中玉片。

碎玉纷飞间，他突然抬袖召来神力，在千里外一座覆雪孤峰的石壁上刻下一行虚影：若你忘了我，我会重新让你记住。字迹刚成便隐入风雪，像从未存在过。

北冥冰渊的寒气比想象中更凶。

洛昭然踏进去的刹那，彻骨寒意顺着足尖窜上脊椎，连魂魄都要被冻成碎冰。

空中飘着细碎的光片，凑近看竟是断裂的情感碎片——婴儿的啼哭裹着奶香，恋人的誓言沾着体温，战士临终的怒吼还带着血锈味。

这些被冰渊封存了万年的执念，此刻全撞在她心门上。

你既敢立誓改律。冰镜突然泛起涟漪，夜阑君的残影从中走出，他的声音冷得像淬过冰的刃，便该知道，律成之前，必先净己。冰面在他脚下裂开，幽蓝的忘川河水翻涌着浮出，入幻境，走完你不敢回头的路。

洛昭然没说话。

她望着河面倒影里自己苍白的脸，闭了闭眼，纵身跃入。

意识沉沦的瞬间，剧痛铺天盖地。

她又回到了七岁那年的祭坛。

黑红的血顺着石缝流到她指尖，泥土压得她肋骨咯咯作响——族人说她是不祥，要把她活埋给祖巫赔罪。

她拼命抠着土，指甲翻卷渗血，只想着再看一眼母亲的裙角。

可头顶传来铁锹砸下的闷响，混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昭昭别怕，娘求过了...求过了...

画面一转，她站在昆仑的桃花树下。

寒渊的唇覆上来时带着梅香，可下一秒他就退开三步，衣袂沾着未散的桃花，眼神冷得像看陌生人：你不该存在。她的指尖还停在被吻过的唇角，心口却像被捅了个窟窿，冷风呼呼往里灌。

再转，是青奴被钉上刑架的那夜。

她拼了命冲过去，却被结界弹得撞在墙上。

青奴的血滴在她脸上，温热的，她听见他嘶喊：昭昭，你救不了任何人！

你护不住母亲，护不住我，连你爱的神尊...他最后也会嫌你累赘！

洛昭然跪在雪地里，浑身发抖。

每一幕都化作利刃，在她心上剜出更深的伤口。

忘川河水漫过她的腰，漫过她的肩，要把这些痛楚全吞进河底——只要她松口说我愿断情，所有的疼、所有的念，都会像春雪般化在风里。

她的手指几乎要碰到浮在河面的断情契。

可就在触到的刹那，她突然顿住。

那些被河水泡得发涨的记忆里，母亲塞给她的暖玉还带着体温，寒渊为她挡剑时溅在她脸上的血是烫的，青奴最后看她的眼神里...有信任。

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砸在雪地上发出轻响。

洛昭然突然笑了，笑得浑身发颤。

她抬起手，不是去接断情契，而是按在自己心口：原来最可笑的是...她的声音混着呜咽，我连断情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还在乎啊！

周身火焰轰然炸燃。

赤焰裹着银光冲天而起，在她头顶凝成一圈静止的火环。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忘川河水悬在半空，幻境里的青奴保持着嘶吼的模样，连飘到她睫毛上的雪片都不动了。

现实中的北冥冰渊剧烈震颤。

万年玄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一朵银焰从冰层下缓缓升起。

那火焰不灼物、不焚身，却让万里飞雪悬停半空，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白璃攥着《天工录》的手突然一松。

古籍自动翻到新页，朱红字迹在雪光下流转：情不断，则火不纯；火不纯，则门不开。她抬头望向北方，眼底映着那朵银焰，突然想起洛昭然跃入冰渊前说的话——原来她要剜的从来不是情，是被曲解的。

归墟深处，明心镜突然嗡鸣。

镜面泛起涟漪，映出未来一幕：洛昭然立于天门前，掌心托着一团寂灭之火，七大誓印正逐一熄灭。

夜阑君望着镜中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低笑一声：原来...真正的律，始于不惧心动。

风卷残雪，银焰轻摇。

银焰环中，洛昭然盘膝而坐。

她的七窍正渗出血珠，顺着苍白的脸颊往下淌，可她的嘴角却翘着，像是做了个极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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