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踏入,阴冷刺骨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仿佛瞬间被拖拽进了万载冰川的最深处,连神魂都在颤栗。
这里没有光,却有亿万个微弱的光点在四周的石壁上明灭,如同浩瀚星穹被囚禁于此。
洛昭然定睛看去,心头猛地一缩。
那哪里是什么星辰,分明是一滴滴凝固了时光的眼泪,每一滴都晶莹剔???,内部却包裹着一颗跳动过的,如今却已死寂的真心。
小阿枝跟在她身后,也被这景象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她下意识地伸出颤抖的双手,轻轻贴在一面冰冷的石壁上。
就在指尖触碰的刹那,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恸洪流顺着她的手臂疯狂涌入识海!
“啊——”她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整个人跪倒在地,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
无数个声音,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重叠在一起,从她的口中低语而出,汇成一股令人心碎的合唱:“我们记得……我们曾炽热地爱过……求你,不要忘记……”
小阿枝的双眼瞬间被一种空洞的银光所占据,她艰难地扭过头,望向洛昭然,用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仿佛由千万个灵魂共同发出的声音转述道:“这里……心冢不是坟墓……是……是种子库!她们,她们把所有被天规抹杀的情念都藏在了这里,等待……等待一个能够点燃它的人!”
点燃它?
洛昭然的目光落在离她最近的一颗泪珠上。
那滴泪中封存的心,似乎感应到了她血脉中焚天火种的躁动,正微微发亮。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了上去。
一团柔和的火焰自指尖燃起,泪珠瞬间消融,一段尘封的记忆画面在洛昭然眼前铺开。
画面中,年轻的母亲昭月正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她,温柔地低语,那声音跨越了三百年的时光,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我的昭然,若有一日你觉醒了这份力量,记住,莫要为了我们复仇,天规无穷,仇恨无尽……你要的,是自由。”
画面破碎,洛昭然心神剧震。原来,这便是母亲留给她的真正遗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沉重的闷响。
寒渊倚靠在刚刚闭合的石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身上那代表生命的神光已黯淡到几乎看不见。
他望着洛昭然决绝的背影,眼中满是眷恋与释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呢喃:“你说过,在你的世界里,我不必做神……也不必做人。”
他缓缓抽出腰间那半截早已残破的冰刃,那是他身为战神时期最后的遗物。
然而此刻,这截冰刃却不再是剔透的蓝色,而是被他的心焰彻底浸染成了妖异的赤红。
他将冰刃的尖端对准脚下的地面,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神力,激活了与洛昭然之间那道早已断裂的共命印。
他低吼道:“这一次,换我为你开路!”
赤红的冰刃应声插入坚硬的地面,以他为中心,一道道燃烧着神魂与情念的血色裂纹瞬间蔓延开来,如蛛网般瞬间布满了通往心冢深处的道路。
一条由他生命铺就的赤道,笔直地指向那座孤零零的石棺。
而他的身体,则在完成这最后使命的瞬间,化作漫天飞舞的光尘,随着心冢内微弱的气流,悄然散去。
洛昭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气息的彻底消逝,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踏上了那条温热的赤道。
每一步落下,耳边都仿佛响起了三百年前,那些巫族女子在烈火中吟唱的古老歌谣。
她不再压抑心中滔天的愤怒,也不再急于毁灭眼前的一切。
她缓缓闭上眼,将那颗焚天火种沉入自己血脉的最深处,以自身为引,反向唤醒那些被天规强行封印、被族人刻意遗忘的集体记忆。
当她走到石棺前,沉重的棺盖竟无声无息地自动升起。
棺中并无尸骨,只有一面布满裂痕的破碎铜镜静静躺着。
洛昭然朝镜中看去,看到的却不是自己,而是无数个面容酷似母亲的“昭月”。
她们或为姐妹,或为母女,或为恋人,身份各异,但最终都走向了同一个结局——在焚天之火中**献祭。
她们的牺牲,只为不让“情”这种最纯粹的力量,沦为天规掌控三界的工具。
一道最后的讯息从镜中传来,汇入她的神识:“规则惧情,因情不可控;但我们,宁可控己,也不控心。”
与此同时,心冢之外,一直为洛昭然护法的白璃猛地抬头,她感应到寒渊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她眼眶瞬间通红,握着《天工录》残卷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但她没有片刻停顿。
她高举残卷,面向身后百名早已立下死志的志愿军,用尽全力朗声喝道:“传火!”
百名志愿军闻令,依次点燃了手中的特制火炬。
那并非凡火,而是他们以自身情感与信念点燃的信愿之火。
百道火焰冲天而起,在《天工录》的引导下,瞬间凝成一道炽热无匹的火流,精准地顺着寒渊用生命开辟的赤道,悍然冲入心冢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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