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界广场的地砖在晨光里泛着彩光。
每块砖都刻着一域的音纹:六界的地脉纹沉如墨,星海的星轨纹亮如银,织音界的幻音丝缠成淡紫的云,碎音族的裂帛痕划作金红的线。最妙的是砖缝——六界砖的边缘微微内凹,恰好能接住星海砖外凸的星砂;织音砖的幻纹与碎音砖的裂痕在缝中交握,像两只手在暗处悄悄拉钩。
“这是各族匠人一起琢磨了三个月的‘咬合术’。”界融蹲在广场中央,指尖拂过一块拼接处,那里的地脉纹与星轨纹正顺着砖缝流淌,在交汇处凝成颗小小的光珠,“他们说,界域的边就该这样,你让一点,我凸一点,才能拼得严实。”
阿界的归音笛忽然轻颤。广场入口处,各族生灵正沿着彩虹界桥走来:六界的乐师背着嵌星砂的鼓,星海的星童提着缠地脉绳的铃,织音族的幻音师捧着绣碎音纹的帕,碎音族的匠人扛着缀幻音丝的琴。连最封闭的“纯音派”也来了,长老的星琴上,第一次缀了枚凡人做的木流苏。
“首届界音庆典,正式开始!”界安的声音透过音能扩展开,广场四周的“共鸣灯”应声亮起——灯壁是用各域透光材料拼接的,六界的琉璃映着星海的晶片,织音的幻璃裹着碎音的裂晶,光透过灯壁洒下来,在地上投出流动的音纹光斑。
第一个登场的是“地星谣”合奏。六界的地脉鼓刚敲出三记沉实的鼓点,星海的星铃就踩着间隙飘了进来,铃音不高不低,刚好落在鼓点的空当里。敲到酣处,鼓点忽然放慢,给星铃留出华彩的空间;星铃也知趣,在鼓点重起时轻轻收声,像踮脚的舞者绕着壮汉的臂膀旋转。
“这才是地星鼓该有的声!”台下的原音族长老红了眼眶,他想起三百年前两族为“谁该压过谁”争执不休,鼓槌都砸断了几十根,“原来不是要比高低,是要找彼此的空当。”
织音族与碎音族的“虚实裂”紧随其后。幻音师的幻音丝在半空织出流动的帘幕,碎音族的裂帛片穿过帘幕时,没有刺破,反而让幻幕在裂纹处开出花来。裂帛的顿挫音撞上幻音的绵长韵,竟像急雨打在湖面,脆响里裹着温润的余波。
“我们以前总骂幻音假,”碎音族的年轻匠人低声对身边的幻音师说,“原来不是假,是我们没看懂那层温柔的壳。”幻音师笑着扯过一缕幻音丝,缠在他的裂帛琴上:“那现在,让你的脆响住进我的壳里?”
界生带着孩子们端上“跨域茶席”。茶盏摆成圆形,圆心是界音元核的碎片,六界的茶、星海的露、织音的幻茶、碎音的苦茶围着碎片摆放,倒茶时,各色茶汤在碎片周围汇成小小的彩虹。“尝尝邻座的茶。”界生给孩子们示范,将自己杯里的凡俗茶与星音族孩子的星露兑在一起,“你看,混着喝,滋味更足。”
庆典的**是“界音接力”。六界的樵夫用砍柴刀敲出起调,节奏里带着山间的回响;星海的信使接过去,加了星砂的颤音,让调子多了几分飘动感;织音族的锦渊添了幻音的婉转,像给旋律裹了层彩纱;碎音族的裂帛声最后加入,每记顿挫都落在拍子的节点上,让彩纱多了筋骨。
当旋律回到起点时,已经辨不出最初是谁的调子,却比任何单一的音都动人。阿界站在台中央,看着台下各族生灵跟着旋律轻晃,忽然明白“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真意——不是要把所有的美揉成一团,是让每种美都在合适的位置上发光,彼此照亮,却不刺眼。
曾主导“隐性排斥”的使者们走上台,共同敲响和解钟。钟声里,六界使者念道:“我们曾怕地脉音被星音盖过,忘了厚重本就该托着轻盈。”星海使者接道:“我们曾嫌凡俗音太沉,不知踏实才能让飘着的落地生根。”
钟声漫过广场,与所有音波共鸣,在高空凝成“万域界音图”。图中,各域如花瓣围绕着界音元核,六界的绿、星海的蓝、织音的紫、碎音的红……每片花瓣都保持着本色,却共同组成一朵正在绽放的花。
界音元核的声音穿透云层,清晰地传到每个生灵耳中:
“界是轮廓,不是牢笼;异是色彩,不是障碍。”
阿界举起归音笛,与万域的音一起,吹起那首未完的界音和解调。笛声里,他仿佛看见苏引商在音寂渊刻下第一笔谱,看见阿商背着归音树种子走向星海,看见所有为和鸣努力过的身影——他们的声音,都化作了此刻花海里的一缕香,在风里,轻轻飘荡。
界音和解调的余韵还在通界广场上空盘旋,广场边缘的“共鸣灯”忽然集体变亮,将万域界音图照得愈发清晰。图中那朵由各域音纹组成的花,花瓣正一片片舒展,露出花芯里跳动的界音元核——核内浮现出历代跨域和鸣者的虚影,苏引商的笛、慕清弦的琴、阿商的归音树、界守族的誓音石……所有影像都随着旋律轻轻摇晃,像在与此刻的庆典共鸣。
“快看那片花瓣!”界融指着属于凡人的绿瓣,那里正慢慢浮现出界音栈的轮廓:界生在灶台前熬着界音汤,跨域茶盏的光晕里,六界的樵夫与星海的长老碰杯,茶沫溅在桌布上,晕出的水渍竟与通界石的纹路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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