鸠罗什的狂笑,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将灵枢寺最后的遮羞布割得支离破碎。
广场上,死寂被打破。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那些惊骇到失语的江湖人,而是灵枢寺的僧众。
信仰崩塌的剧痛,远比刀剑加身更为猛烈。
“方丈……”
“不可能……这绝对是污蔑!”
几名忠心耿耿的武僧,目眦欲裂,嘶吼着便要冲向秦天策,想将这个玷污佛门清誉的“魔头”当场格杀。
他们还未冲出两步。
“都退下!”
一声沙哑、干瘪,却又蕴含着无边怨毒的厉喝,从弘慈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缓缓抬起头。
那张脸,已经没有了半分得道高僧的慈悲。
皮肤下的肌肉扭曲着,沟壑纵横,像一张风干的恶鬼面具。他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燃烧着一种灰败的、玉石俱焚的疯狂。
伪装被撕碎,剩下的,只有**裸的狰狞。
“秦家的小杂种。”
弘慈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地狱里的呢喃。
“二十年了。”
“老衲还以为,那场大雨,已经洗干净了所有痕迹。”
他承认了。
没有辩解,没有抵赖。
在这无可辩驳的证据和众目睽睽的审视下,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恶毒的方式,承认了这桩滔天血案。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那些尚存一丝幻想的灵枢寺弟子,如遭雷击,面如死灰,手里的禅杖兵器“哐当”落地。
秦天策身上的孝衣,被山风鼓动。
他的双眼,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
“老贼!”
一声悲愤到极致的咆哮,秦天策动了。
没有花哨的起手式,没有多余的蓄力。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脚下青石板寸寸龟裂,一拳捣出,空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音。
这一拳,凝聚了他二十年的血与泪,凝聚了三百多条冤魂的哀嚎。
这是复仇之拳。
弘慈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拳,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
他没想到,这个当年的漏网之鱼,竟练就了如此刚猛霸道的武功。
但他毕竟是执掌灵枢寺数十年的武林泰斗。
惊而不乱。
只见他那只戴着墨玉扳指的右手,五指张开,不闪不避,迎着秦天策的拳头,一掌拍了出去。
他的手掌,在拍出的瞬间,颜色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一层淡淡的,宛如墨汁晕染般的黑色,迅速覆盖了他的整个手掌。
那黑色之中,仿佛有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虚影,一闪而逝。
黑莲魔掌!
墙角的唐不二,八字胡抖了一下。
“嘿,还真是这玩意儿。”
他咂了咂嘴。
“这秦家小子,练的是至阳至刚的功夫,专克阴毒内力。可弘慈这老秃驴,功力深他一倍不止。硬碰硬,这是拿命在换啊。”
砰——!
拳掌相交。
一声不似金铁,反倒像是一块巨石砸进深潭的闷响,在广场中央炸开。
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
离得近的几个江湖人,被这股气浪冲得站立不稳,连退七八步,气血翻涌。
秦天策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他发出一声闷哼,整条右臂的衣袖,被掌力震得粉碎,露出下面古铜色的、青筋虬结的肌肉。
弘慈同样不好受。
他那宽大的红色袈裟,被拳风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整个人向后滑出三尺,在坚硬的青石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他那张老脸,涨起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秦天策的拳劲,阳刚霸烈,如烈火燎原,让他体内阴毒的真气,一阵翻腾。
“好!好!好!”
弘慈连说三个“好”字,眼中的杀机,浓郁得化不开。
“今日,老衲便送你下去,与你那死鬼爹团聚!”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主动攻了上去。
他不再使用那阴毒的黑莲魔掌,而是双掌合十,周身佛光隐现,一招一式,尽是灵枢寺正宗的大力金刚掌。
掌风呼啸,势大力沉,隐有风雷之声。
他竟想用灵枢寺最引以为傲的武功,来清理门户,来杀死这个揭穿他真面目的复仇者。
这是一种极致的讽刺。
也是一种极致的残忍。
“伪君子!”
秦天策怒吼,双拳齐出,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一时间,广场之上,拳掌翻飞,人影交错。
白色的孝衣与红色的袈裟,纠缠在一起。
一个是为复仇而燃尽生命的烈火。
一个是为掩罪而垂死挣扎的毒焰。
他们的战斗,没有任何转圜余地,没有任何试探。
招招致命,式式搏命。
秦天策的拳法,大开大合,一往无前,完全是悍不畏死的打法。
他身上的伤口,在不断增多。
弘慈的掌力,击中他的肩膀,他硬扛下来,反手一拳,砸在弘慈的胸口。
弘慈一指点向他的眉心,他头一偏,用脸颊接下这一指,带出一道血槽,同时一记膝撞,狠狠顶在弘慈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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