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的休息室和苏晓晓想象中一样,冷硬、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金属的墙壁泛着冰冷的光泽,除了必要的床、桌椅和一个内置的衣柜,再无他物。空气里弥漫着和顾衡身上一样的冷冽气息,仿佛这里不是用来休息的,只是一个功能性的密闭容器。
苏晓晓被副官“安置”在角落一张看起来还算舒适的沙发上,并被告知这就是她以后在非执勤时间的“岗位”——随时待命,满足指挥官的一切需求。
一切需求?苏晓晓低眉顺眼地应下,心里却嗤笑一声。这位指挥官需要的,恐怕远不止端茶送水。
夜晚的“深渊”号航行在寂静的星海,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如同永恒的背景音。休息室内的灯光早已调暗,只留下一盏昏黄的壁灯,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
苏晓晓蜷在沙发上,看似睡着了,呼吸均匀绵长。但实际上,她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牢牢锁定在几米之外那张大床上。
床上,顾衡的状态显然很不好。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苏晓晓也能感受到那股躁动不安的精神力场。比白天在指挥中心时更加混乱、更加不受控制。他似乎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或者说,是被精神层面的痛苦拖入了噩梦的深渊。
黑暗中,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闷哼。他的身体偶尔会无意识地绷紧,手指死死攥着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光。那紧蹙的眉宇间,凝聚着化不开的痛苦与挣扎,仿佛在与无形的敌人殊死搏斗。
苏晓晓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如同最有耐心的猎手观察着落入陷阱的猛兽。
时机差不多了。
她悄无声息地从沙发上坐起身,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一只灵巧的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她慢慢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陷入痛苦的男人。
此刻的顾衡,褪去了白天的冷硬与威严,显得脆弱而……诱人。那紧抿的薄唇,微蹙的剑眉,都带着一种引人摧毁或占有的破碎感。
苏晓晓伸出手,指尖微颤,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犹豫和试探,轻轻地、慢慢地抚上他的额头。
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
但在接触的瞬间,一股温和而坚定的精神力,却如同涓涓细流,透过她微凉的指尖,精准地涌入顾衡那一片狂乱的精神图景。
没有强行疏导,没有霸道镇压,只是如同母亲安抚哭闹的婴孩,温柔地包裹、抚慰着那些暴戾、焦躁的能量丝线,将它们一点点捋顺,抚平。
顾衡紧绷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下来。紧攥床单的手指缓缓松开,眉宇间的痛苦痕迹也逐渐淡去。他喉咙里发出一声近乎满足的、极轻的喟叹,仿佛终于从无尽的折磨中获得了片刻的喘息。
苏晓晓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抹极淡的、得逞的弧度。就在她准备功成身退,收回手的瞬间——
异变突生!
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呃!”苏晓晓痛呼出声。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整个人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拽倒,惊呼声尚未完全出口,就跌入了一个滚烫、坚硬的怀抱之中!
顾衡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刚醒时的迷蒙,只有一片清醒的、翻涌着未知情绪的暗沉。他紧紧地箍着她,手臂如同铁钳般锁在她的腰间和后背,将她整个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严丝合缝地贴着他灼热的胸膛。
苏晓晓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腔里传来的、沉稳而有力的心跳,以及那透过薄薄衣料传递过来的、几乎要将她烫伤的体温。
“指、指挥官?!”苏晓晓立刻进入了状态,声音带着真实的痛楚(手腕被捏的)和十足的惊慌失措,身体在他怀里细微地挣扎起来,像一只受惊过度的小兔子,“放开我……对不起……我只是……我看您好像很不舒服……”
她的话带着颤音,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充分演绎了一个因关心而上司、却反被冒犯的可怜助理的形象。
顾衡没有说话。
他只是低着头,下颌几乎抵着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她发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淡香。那双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审视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惊慌,羞怯,无辜,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他怀里的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与他坚硬的身躯形成鲜明对比。而更让他无法放手的是,随着她的靠近,那将他从无边痛苦深渊中拉扯出来的宁静与平和,再次如同温暖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比刚才她只是触碰额头时,更加清晰,更加彻底。
那困扰他十年、几乎将他逼至疯狂边缘的精神力暴动,在此刻温顺得像被抽走了所有利齿和尖爪。
他需要这个。
需要这份宁静。需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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