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没敢在原先的屋门口多站。
新职工家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他隔着院墙听见里面传来收音机声。
手在帆布包带子上攥了攥,终究是转身往巷口走。
没走几步,就撞见拎着菜篮子回来的三大爷阎埠贵。
老阎眯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才认出来,语气里带着惯有的算计。
“易中海?你这是……出来了?”
易中海脚步顿住,点了点头,没敢多搭话。
当年他挪用何雨水抚养费的事,阎埠贵没少在院里嚼舌根,说他“算错了账,把自己算进去了”。
阎埠贵却凑了过来,上下打量他的帆布包,又瞟了眼王烈家的方向。
“刚从王烈家出来?他肯给你口吃的?”
话里的意外藏都藏不住——从前院里谁不知道他和王烈不对付,两人当时差点吵翻。
易中海攥紧了包带,低声道:“王烈同志心善。”
“心善?”阎埠贵嗤笑一声,“他那是看你没威胁了。”
说着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低,“你这回来,住哪儿啊?厂里的房收了,易大妈又住龙老太太那儿,总不能睡大街吧?”
易中海的脸瞬间烧得慌,喉结滚了滚,没吭声。
阎埠贵见他这样,眼珠转了转,又道:
“我家西厢房还空着一间,就是小了点,漏风。你要是不嫌弃,每月给十块钱,先住着?”
十块钱,对现在身无分文的易中海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他刚要开口拒绝,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王烈牵着平安,手里还拿着个布包,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
“阎老师这生意,做得倒是精明。”
王烈声音淡淡的,把布包塞到易中海手里,“里面有两件旧衣裳,还有二十块钱,你先拿着。”
易中海愣了,连忙要推回去:“这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拿着。”王烈按住他的手,“不是给你的,是帮雨水给的——她总念着,当年你好歹照顾过她几天。”
这话像根针,轻轻扎在易中海心上。
他知道,是王烈怕他难堪,才扯了雨水的名头。
眼眶又热了,他攥着布包,指节泛白,半天只挤出一句“谢谢”。
阎埠贵站在旁边,脸上的算计僵住了,干咳两声:“我这不是看他没地方去嘛……”
“不用麻烦阎老师。”王烈瞥了他一眼。
“院里水房旁边那间小耳房,我刚收拾过,能住人。你要是不嫌弃,先住着,等找到活计再说。”
易中海猛地抬头,看着王烈——那间小耳房,以前是堆杂物的,漏雨又阴暗,可此刻听来,却比任何地方都暖。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平安拉了拉衣角。
“爷爷,”平安举着剩下的半个馒头,递到他面前,“这个给你,甜的。”
易中海蹲下身,接过馒头,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小手,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哑着嗓子道:“谢谢平安。”
王烈拍了拍他的肩:“耳房里有床旧被子,不够了再跟我说。别总闷着,往后的日子,得好好过。”
说完牵着平安往回走,平安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爷爷再见!”
易中海站在原地,攥着布包和半个馒头,看着王烈父子的背影,又看了眼巷口那间漏风的小耳房,忽然觉得,这日子,好像还能往下走。
阎埠贵撇了撇嘴,拎着菜篮子悻悻地走了,嘴里还嘟囔着:“逞什么能……”
易中海没理会,慢慢往耳房走。
布包里的二十块钱硌着手心,馒头的甜香绕在鼻尖,他忽然想起刚才在王烈家院里,槐树叶落在石桌上的样子。
原来安稳的日子,从来不是握在手里的体面,是有人肯在你摔到底时,递过来一口热饭,一句软话。
耳房的门没锁,推开门,里面果然铺着旧被子,墙角还放着个暖水瓶。
他把帆布包放在地上,坐在床边,咬了口手里的馒头——还是甜的,比西北三年里任何一口吃的,都甜。
易中海坐在硬邦邦的床板上,把那半个馒头啃得干干净净,连掉在衣襟上的渣都捻起来吃了。
暖水瓶是满的,他倒了杯热水,捧着杯子焐手,看着墙上斑驳的霉印,心里却比刚才亮堂了些。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他就起了身。
在院里水房打了盆凉水擦脸,刚直起身,就看见王烈抱着卷新塑料布从正屋出来。
王烈动作利落地把塑料布放在石桌上,又转身去杂物间翻找锤子和钉子。
“醒了?”王烈冲他点了点头,手里拎着工具走向耳房,“昨晚看你屋角漏雨,找块布给你糊上,免得下雨受潮。”
易中海赶紧上前要搭手:“我来我来,哪能让你动手……”
“你歇着。”王烈把他推到一边,蹲在耳房墙角比划尺寸,“你刚出来,身子虚,别磕着碰着。”
易中海站在旁边,看着王烈低头裁剪塑料布,指节还带着青涩的手握着剪刀,动作却透着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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