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炎立于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喘息未定。地元阳气近乎枯竭,经脉中空乏刺痛,灵枢真眼也因过度催动而酸涩难当。身旁,林婉兮正半跪在地,小心翼翼地用玉刀刮取“太古瘟癀核心”上最后一点残留物,封入特制的寒玉盒中。石猛则带着一众武修伙伴在外围警戒,打扫战场,处理那些被邪术异化的怪物残骸。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硝烟、血腥与草药灼烧后的混合气味,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源自瘟癀核心的死寂恶臭已然消散。天空虽仍被大战的余烬尘埃所笼罩,却隐约透下几缕久违的天光。
他们成功了。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终究是摧毁了“熵”组织经营不知多少年的终极武器,将一场可能席卷全球、重演上古瘟疫之劫的灾难,扼杀在了爆发的前夜。
然而,胜利的喜悦并未持续多久。
“炎哥,你快来看!” 石猛粗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指向远处一片山坳。
许炎强提一口气,与林婉兮对视一眼,互相搀扶着走去。
只见那片山坳之中,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人。他们并非战死的武修或“熵”组织成员,而是附近的村民!男女老幼皆有,个个面色青黑,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至极,生命之火如同风中之烛。
他们并未直接遭受战斗波及,而是被“太古瘟癀核心”最后爆发时扩散出的残余瘟煞之气所侵蚀。虽然核心已被毁,但这弥散开的余毒,对于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而言,依旧是致命的!
“快!救人!” 许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下令。疲惫至极的医者们甚至来不及处理自身伤势,立刻扑向了那些昏迷的村民。
林婉兮迅速打开药箱,将她此行带来的、原本为最终决战准备的珍稀解毒辟瘟丹药分发给众人。石猛则指挥还能动弹的人砍伐树木,搭建临时窝棚,将村民移入其中,遮风避雨。
许炎穿梭于病患之间,灵枢真眼虽已模糊,但丰富的经验和对气机的敏感仍在。他快速甄别着病情的轻重缓急。
“此人瘟煞入肺,气机壅塞,需先针尺泽、肺俞,宣通气机!”
“老者元气已衰,邪入心包,当用参附注射液吊命,再以艾灸神阙、关元回阳固脱!”
“孩童体质稚嫩,煞毒与食滞交结,需保和丸加减,劳化消导,切忌猛药!”
他声音沙哑,却清晰稳定,一道道指令发出,构建起一个临时的救治体系。幸存的医者们——有跟随他而来的学院派中医,有路上汇聚的民间郎中,甚至还有几位被他们的精神感化、略通医术的武修——都自觉地听从他的调遣。
银针起落,药气蒸腾,艾烟袅袅。
在这片刚刚经历末日般战斗的山谷中,一场与死神抢时间的生命救援紧张地进行着。
许炎走到一位气息几乎断绝的老妪身前,蹲下身,手指搭上她那微不可察的脉搏。指下如游丝,且紊乱无序。他凝神细查,发现其体内不仅有余毒,更有一种深沉的惊惧之气盘踞不去,损伤了心神。
《内经》云:“惊则气乱,恐则气下。” 大恐怖之下,神魂失守,百脉皆闭,纵无外毒,亦能致死。
他沉吟片刻,并未立刻用药用针。而是双手掌心相对,缓缓揉搓,将体内刚刚恢复的、微不足道的一丝地元阳气凝聚于掌心,使之变得温暖柔和。然后,他轻轻将手掌虚按在老妪百会穴(诸阳之会,总督一身阳气)和膻中穴(气会,心包募穴)之上。
他没有强行输入真气,只是将那份温和、坚定、充满生机的意念,透过掌心劳宫穴,如春风化雨般,缓缓渡送过去。
这不是针,不是药,而是神与意的传递,是医者“治神”之道的体现。
渐渐地,老妪冰冷僵硬的躯体似乎柔软了一丝,那几乎停止的呼吸,竟然重新变得微弱却持续起来。紧皱的眉头也稍稍舒展。
周围看到这一幕的医者,无不面露震撼与深思。他们看到了超越方药针石的、更高层次的医道境界。
许炎缓缓收手,脸色又苍白了几分,对旁边一位年轻医生道:“喂她少量温热的桂枝甘草汤,温和心阳,后续再辨证施治。”
“是!许老师!”那年轻医生恭敬应道,眼中充满了崇拜与激动。他来自一所名牌中医药大学,曾是坚定的“科学中医”拥护者,对许炎最初提出的“气感”、“邪气”之说嗤之以鼻。但这一路走来,亲眼所见,亲身经历,他的世界观已被彻底颠覆,对古老的岐黄之道产生了全新的、近乎虔诚的敬畏。
类似的情景在不断发生。
一位民间郎中,擅长正骨按摩,此刻正用独特的手法为一位抽搐的孩童推拿小天心、清河水,手法精准,带着微弱的气感,竟真的让孩子渐渐平静下来。
一位学院派教授,之前沉迷于数据与论文,此刻却挽着袖子,亲自为病人熬煮汤药,根据患者服药后的细微反应,不停地调整着方剂中每一味药的剂量,眼神专注而明亮,仿佛找回了学医的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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