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夜空最深处,那代表着“终极”与“初始”的第九盏灯塔,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微微闪动了一下,其光芒不再是纯粹的白,而是透出了一丝诡异的、令人不安的灰败色泽。
像是宇宙睁眼时的一瞬疲倦,又像某种古老程序正悄然改写。
次日清晨,这座刚刚经历浩劫的城市并未迎来新生,反而陷入了更深层的混乱。
第四盏灯的熄灭,如同一个无形的开关,拨动了无数人心中最极端的情绪。
信仰的狂热与崩塌,在一夜之间同时上演。
医院楼下,柏油路湿冷如铁,昨夜暴雨未干,积水倒映着破碎的天光和扭曲的人影。
一群曾跪拜陈凡为“圣者”的信徒,此刻额头猛撞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混着雨水溅起血花。
他们皮肤沾满泥浆,指尖抠进沥青缝隙,仿佛唯有**的痛楚才能赎清灵魂的“罪孽”。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潮湿尘土的气息,耳边是低哑的呢喃:“我们玷污了圣者……我们的信仰不纯,才让圣光蒙尘……”
而在警戒线另一侧,怒吼如雷炸响。
暴民高举粗制标语,纸张在风中猎猎作响,墨迹被雨晕开,像溃烂的伤口。
他们将陈凡沾满泥污的头像疯狂撕扯、焚烧——火焰噼啪爆裂,焦糊味刺鼻,灰烬随风盘旋,落在围观者的肩头。
有人哭喊:“骗子!装神弄鬼的伪君子!”也有人嘶吼:“把我们的希望还回来!”声音里不只是愤怒,更是被愚弄后的羞耻与空洞,如同胸腔被挖走一块肉后回荡的风声。
两派人马隔着警戒线对峙咒骂,推搡间有玻璃瓶砸落,碎裂声惊飞檐角寒鸦。
警察奔走呼喝,盾牌碰撞的金属音在街头回荡,整座城市宛如一个在妄想与抑郁间剧烈摇摆的精神病人,自我崇拜与自我憎恶交替发作,无人清醒。
而在他们头顶几十米高的地方,医院废弃已久的天台上,铁门悄然开启一条缝。
陈凡的身影出现在边缘,衣角被强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脚下这场因自己而起的疯狂,眼神平静得可怕。
“母体在做最后的压力测试。”他轻声说,声音几乎被风撕碎,“它要看看,在失去一个明确的‘神’之后,人类是会回归理性,还是会立刻寻找下一个崇拜物,哪怕那个崇拜物是‘神的对立面’。”
苏晚萤站在他身旁,指尖微凉,轻轻为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发丝拂过她掌心,带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他们不是在恨你,也不是在爱你,”她低语,嗓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坠地,“他们只是害怕失去一个能为他们负责的‘权威’。”
陈凡转过头,望着她清澈的眼眸——那里没有火焰,没有狂热,只有担忧与理解交织成的静水。
他紧绷的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柔和的弧度,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手指,触感真实得让他心头一颤。
“我知道。”他深吸一口气,鼻尖掠过铁锈与远方烟火的气息,目光重新投向楼下那片沸腾的人群,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决然,“所以,该拆庙了。”
几个小时前,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阴云时,他已经拨通了一个电话。
“老周,按计划投放。”陈凡挂掉电话,望向远方。
他知道,一场比战斗更艰难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当天中午,一个惊人的商业奇迹席卷全城。
几乎在一夜之间,全市所有连锁便利店、超市的货架上,都出现了一款包装极为“简陋”的新款运动饮料。
白色的瓶身上,没有酷炫的设计,只有一张高清的、未经任何美化的照片——那是陈凡在化工厂废墟里,满脸污泥、眼神疲惫,嘴角却还咧着一丝苦笑的瞬间。
照片下方,一行硕大的广告语更是离经叛道:
饮料定价跌破所有人眼镜,几乎是成本价出售。
瓶身标注:所有净收益将全额注入新成立的“城东化工厂受害者及家属援助基金”,账目完全公开透明。
更令人震惊的是瓶身上的二维码——一个朴素的黑白方块,旁边印着一行小字:
无数人怀着好奇、愤怒或嘲讽的心情扫码,手机屏幕跳转出一段视频。
背景是守愿观的废墟,杂草丛生,断柱斜插天际。
陈凡坐在断裂的石阶上,小白趴在他膝头打着盹,尾巴偶尔轻甩,驱赶飞虫。
他没有看镜头,只是低头拨弄着身旁的野草,指尖划过叶片边缘,留下细微的刮擦声。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自嘲的笑意:
“大家好,我是陈凡。你们可能觉得我是英雄,也可能觉得我是骗子。”
“其实我第一次扶老奶奶过马路,是因为那天真的很穷,系统提示能奖励五百块现金,够我吃半个月泡面。”
“我后来去揭发那个贪官,也不是因为什么崇高的理想,说实话,是因为他差点害死我的一个朋友,我就是想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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