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出租屋的沙发上,陈凡猛地弹坐而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衬衫,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他大口喘着气,胸口的伤疤在每一次呼吸间都传来撕裂般的灼痛,但远不及脑海中那股从骨头缝里渗出的寒意来得刺骨。
那三幅破碎的画面,如同无法关闭的幻灯片,在他意识深处循环播放,每一次都带来更深的战栗。
百年前神父引火**时,那张在烈焰中含笑的脸;归墟古井下,白猫对着月亮发出最后哀鸣时,水面震出的古老符阵;以及……那个在大雪纷飞的寒夜里,紧紧抱着一只灰色幼猫,踉踉跄跄冲向城南兽医站的十二岁少年背影。
最后一个画面让他心脏骤然紧缩。
他抓起一旁震动不休的手机,手指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几乎握不住。
屏幕上,一则被算法推送出来的本地旧闻,标题刺眼——【十二年前青云观离奇火灾致一死两伤,唯一幸存孩童送医后失忆】。
点开新闻,一张模糊的现场照片映入眼帘。
那间被烧成焦炭的道观门匾上,两个被熏黑的字迹依稀可辨——“慈心”。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中炸开。就在这刹那,他胸口的伤疤猛地一烫,像是某种沉睡的东西被唤醒。脑海中忽明忽暗的系统界面竟自行闪烁起来,刚刚解锁的【功德溯源】功能无声激活,一道微弱的金色光线从面板射出,穿透虚空,直直指向窗外城北的方向——圣玛利亚大教堂。
那里,正是当年林小雅父母葬身火海的地方,也是如今“慈心会”的巢穴。
她不是疯了。她只是回到了自己世界开始崩坏的原点。
冷汗渐渐风干,陈凡缓缓闭上眼,任那三幅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冲刷。半小时后,他起身冲了个冷水澡,换上早已备好的干净旧衣,对着镜子扯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就像从前每一次执行任务那样。
白天,他以心理援助志愿者的身份,轻而易举地混进了“慈心会”设在教堂附属楼的临时安置点。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消毒水和隔夜粥饭混合的酸腐气味,鼻腔像是被一层黏腻的薄膜裹住。
大厅里,几十个孩子围坐成一圈,聚精会神地听着一位年轻义工讲故事。他们的嘴角挂着甜美的弧度,可眼神空洞呆滞,瞳孔映不出灯光,像一排排被精心打扮过的提线木偶。
陈凡端着温水缓步穿行,脚步踩在磨损的地胶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角落里的小禾身上。
女孩蜷缩在椅角,指尖死死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布偶,指甲边缘已渗出血珠,顺着指节滑落,在棉布裙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像一朵枯萎的玫瑰。更诡异的是,每当她无声流泪,周围的空气便微微扭曲,似有无形之力抽离而去,连耳畔都响起极细微的“嗡”鸣,如同丝线被急速拉紧。
他蹲下身,借递水的动作,指尖轻轻触碰到她手腕上系着的那根红绳——材质非丝非麻,光滑冰冷,毫无磨损痕迹,仿佛昨日才系上。
心中默念:【功德溯源】。
【叮!】
一行猩红警告在系统界面炸开:
【检测到‘愿力抽取阵眼’残留气息!
每根红绳绑定一名信徒的纯粹情感(信任、依赖、悲伤),持续抽取并反哺宿主修为。】
陈凡的心,一寸寸沉入冰窖。
这不是收养,这是养殖。
林小雅正在用最温柔的方式,豢养着一群献祭自己灵魂的羔羊。
夜色渐深,暴雨如注,雨点砸在彩钢板屋顶上,噼啪作响,如同无数细碎的鼓点敲打着神经。
陈凡如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潜入被封锁的教堂主楼地下室。
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铁锈与霉变的气息,吸入肺中像吞下一把碎玻璃。
墙壁上刻满了无数扭曲狂乱的符文,在手电筒晃动的光束下,宛如活物般蠕动爬行,投下蛇形阴影。
地下室中央,一座简陋的祭坛上,摆放着七盏样式古旧的油灯。
灯火幽幽,映出灯芯的材质——那竟是一小撮一小撮被编织起来的、属于孩子们的头发,在火焰中微微蜷曲,散发出焦糊的腥味。
“咳咳……”
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钟婆婆蹒跚走出,手里死死攥着半页泛黄的纸张,颤抖着塞进陈凡手中:“这是……林先生的遗稿残片,我藏了许多年。”
陈凡借着微光看去,只见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决绝的字:“当信仰成为燃料,行善者即为纵火人。”
“小雅那孩子……”钟婆婆浑浊的眼中满是泪水,“她说,只要集齐一百个孩子最真心的祈愿,就能唤醒传说中的‘天罚之眼’,替所有像她父母一样无辜死去的人,向这个不公的世界讨回公道……可那些孩子,他们的魂魄……已经快被抽干了!”
“她在上面……”老人忽然抬头,颤抖的手指向天花板,“每晚这个时候,钟声响起,她就开始吸收那些孩子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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