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福利院的铁栅门在夜色里立着。
剥落的漆皮下是青黑的底锈,锯齿般的边缘在月光下泛着冷灰。
风吹过时,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车灯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空气沉滞,让人耳膜发胀,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沉闷。
皮肤感到一阵微凉,是夜露凝结前的湿气。
陈凡没有立刻下令破门。
他踩着枯叶走到门卫室旁,脚下的碎叶发出刺耳的“嚓嚓”声,扬起一股呛人的尘土气。
他用指尖在生锈的挂锁上抹了一把,铁锈簌簌剥落,指腹蹭过粗粝的锈迹,留下了金属的腥味。
锁芯早已锈死,看起来至少有五年没人碰过。
但陈凡的目光下移,落在门缝下的水泥地上。
那里积着一层厚厚的浮灰,在手电余光里泛着哑白。
在离门槛不到两指宽的地方,有一道很浅的拖痕。
痕迹边缘的灰尘微微翻起,能看清鞋底的橡胶纹路。
痕迹很新,还能闻到一点新胶料挥发出的硫磺味,甚至没被夜露打湿。
“物理规则不会骗人,有人进去过,而且没走正门。”陈凡收回手,声音压得很低。
苏晚萤蹲在他身侧,脸色苍白,唇色很淡,下唇内侧被牙齿咬出了两道浅白的印痕。
苏晚萤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她的耳朵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尖锐的压迫。
“就在里面。”苏晚萤的喉咙发紧,这是灵净之体受到压迫的生理反应。
“声音被压得很扁。是《小猫回家》,有很多孩子在唱,调子很乱,透着一股慌乱。”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中倒映着死寂的教学楼。
楼房的窗框漆皮皲裂,玻璃蒙着厚厚的油膜,像一具被遗忘多年的巨兽骸骨。
周岩闻言,一言不发的走上前。
他从工具包里掏出还带着余温的焊枪,直接将发烫的枪嘴贴在了冰冷的门锁上。
“滋——”的一声,金属受热膨胀的声音在寂静中很刺耳。
一股焦糊的臭氧味腾起,还混着铁器烧灼后的金属腥气,直冲鼻腔。
周岩手背上的结晶状伤疤瞬间亮起紫光,通过焊枪,他似乎感知到了锁上残留的信息。
他抽动了一下嘴角,太阳穴的青筋突突跳动,牙关紧咬时下颌骨发出轻微的“咯”声。
“三组掌纹。”周岩的声音有些沙哑,“两组是成人的,是搬运者。还有一组……”他停顿了一下,伸出大拇指比划了一个很小的尺寸,“大概只有五岁,掌心全是汗,是拼命抓着栏杆不想松手留下的。”
“五岁?”大刘倒吸一口凉气,他飞快的在手机屏幕上划拉着一张三年前的本地新闻截图,“这鬼地方三年前就因为消防整改被封了,当时新闻说所有孤儿都移交给了民政部门,但后续档案莫名其妙全丢了。官方说是服务器故障,现在看来,是被人为抹掉了。”
“是藏起来了。”林小满突然插话。
她不知何时已经翻开了速写本,手里捏着从锅炉房带出来的那撮橘色猫毛。
猫毛带着静电,凑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猫毛蘸着水彩,在纸上快速的涂抹,仿佛是猫毛在牵引着她的手。
毛根微微震颤,在纸面上自主游走,发出“沙…沙…”的声音。
纸面上渐渐浮现出一群模糊的孩童轮廓,他们挤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仰着头。
当林小满画到孩子们的眼睛时,干燥的画纸上突然洇开了几团水渍。
水痕迅速扩散,能闻到明显的咸涩气味。
颜料被晕染开,线条软塌塌的向下流淌。
“他们在哭,但不敢出声。”林小满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眶瞬间红了,“这是三十年前王大爷教歌时留下的记忆残响……他们现在唱这首歌,是为了证明自己还在。他们在等,等有人能认出这首歌。”
陈凡胸口发烫,怀里的玉匣传来高温。
那枚指骨残片正在剧烈的跳动,频率和陈凡的心跳逐渐同步,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他的肌肉。
“系统可以判定恐惧的尖叫是无序噪音,从而进行屏蔽。求救的语言也会被它判定为无效数据。”
陈凡从怀里掏出那个装满硬币的铁盒,眼神冷了下来。
“但它算漏了一样东西——被动的回响。”
他猛的将玉匣贴紧胸口,用自身的灵力强行催动了指骨的共鸣。
“叮——”的一声脆响,毫无征兆的穿透了寂静,从地底深处反弹回来。
铃声的尾音带着一丝喑哑,声波扩散开,让人的耳膜微微发麻。
那是王守仁投下硬币时,福利院捐款箱上那枚旧铃铛的声音。
声音的来源是花坛枯萎的灌木丛下。
那里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泥土也被震动得簌簌作响。
“找到了。”苏晚萤眼神一亮,“铃声是钥匙,只有带着善意投币的频率,才能解开这个声学迷锁。”
众人迅速围过去,合力清理掉花坛上的枯枝败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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