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张没烧尽的糖纸灰烬,被陈凡用镊子极其小心地夹进了透明自封袋里。
袋口封紧的瞬间,一股极淡的焦糊甜味还是钻了出来,混着清晨老巷子里特有的那种陈腐苔藓味——那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湿气和霉菌纠缠已久的味道,**带着青砖沁出的微凉腥气**。
他没急着走,而是蹲在那堵满是爬山虎的红砖墙根下,**粗粝砖面硌着膝骨,藤蔓须根在裤管上刮出细痒的刺感**。
墙缝里,一株野薄荷正从碎砖烂瓦里倔强地探出头,叶片边缘卷曲,带着营养不良的枯黄,**叶面覆着一层薄薄的、反光的尘膜**。
陈凡拧开手里那瓶混了“灵净香灰”的水,沿着根部缓缓倒了下去。
水渗入干硬泥土的声音很轻,“滋滋”作响,像干渴喉咙的吞咽,**还裹着泥粒崩裂的细微噼啪声**。
几秒钟后,那株原本甚至有点蔫头耷脑的薄荷,猛地抖了一下。
就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枯黄的叶脉迅速充盈,泛起诡异的墨绿,**叶缘随之绷紧,发出几乎不可闻的纤维拉伸声**。
最顶端那片嫩叶尖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出了一滴露珠——不是晶莹剔透的水色,而是浑浊的银灰色,像熔化的铅液悬而不落,**表面浮着一层油膜似的虹彩微光**。
陈凡凑近了些,屏住呼吸,**鼻腔里灌满植物汁液迸裂时迸出的辛辣青气**。
那滴铅色的露珠表面,光影流转,竟然像个微缩的广角镜头,倒映出昨夜这里的景象。
画面并不清晰,带着老旧录像带特有的雪花噪点,但陈凡还是看清了。
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的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在锅炉房后窗徘徊。
那人警惕地回头,帽檐压得很低,但在转头的一瞬间,露珠捕捉到了他瞳孔深处的一抹反光。
那是……一圈冰冷的、正在精密咬合的齿轮状纹路,在昏暗中闪着钨钢般的寒光。
“这就是你要找的‘同类’?”陈凡眯起眼,手指隔着袋子摩挲了一下那撮灰烬,指尖传来极其细微的颗粒感,**像碾过陈年蔗渣的砂砾**。
两个小时后,这株野薄荷被苏晚萤种进了医院行政楼顶层阳台的花箱里。
这里的风很大,吹得苏晚萤的白大褂猎猎作响,**袖口翻飞时刮过耳廓,带着金属衣扣的微凉震颤**。
她没戴手套,纤细的手指直接插进湿润的营养土里,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褐色的泥,**土腥味混着指尖渗出的微汗,在掌心蒸腾出温热的咸涩**。
“它是活的。”苏晚萤低声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
她从鬓角剪下一缕头发,那是灵气最容易附着的媒介。
发丝缠绕在薄荷根茎上,埋入土中。
几乎是瞬间,那株刚移植的薄荷茎干上,原本墨绿的表皮开始皲裂,下面浮现出一道道细密如血管般的紫红色纹路。
这些纹路并没有胡乱生长,而是像无数个微小的箭头,在茎干上蜿蜒攀爬,最终齐刷刷地指向了东南方。
顺着那些紫红“血管”指引的方向看去——
那是住院部B栋。
准确地说,是B栋七楼那扇终年拉着遮光帘的窗户——实习医生赵文宇的临时宿舍。
“他在那儿。”苏晚萤拍了拍手上的土,掌心还残留着泥土潮湿的凉意,“植物不会撒谎,那种让它恶心的味道,源头就在那扇窗户后面。”
与此同时,住院部走廊。
大刘推着那个笨重的清洁车,“哐当哐当”地路过护士站,**车轮碾过地砖接缝,发出沉闷而滞涩的咕噜声**。
赵文宇正靠在柜台边翻看病历,手边放着一个深蓝色的保温杯。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大刘脚下一个踉跄,巨大的身躯像头失控的棕熊,肩膀狠狠撞在了柜台边缘。
“哎哟卧槽!”
大刘这一嗓子喊得中气十足,连带着手里的拖把杆子也“失手”横扫出去。
“啪!”
深蓝色的保温杯应声落地,盖子崩飞,里面褐色的液体泼了一地,**溅起的液滴在灯光下泛着黏稠的胶质光泽**。
赵文宇反应极快地向后一缩,眉头死死皱着,眼神里闪过一丝与其说是厌恶,不如说是某种机械程序被打断后的烦躁。
“对不住对不住!这地砖太滑了!”大刘满脸堆笑,手忙脚乱地拿着拖把去擦地。
在谁也没注意的角度,他的鞋底狠狠在地上蹭了一下。
那滩褐色液体并不是茶水,也闻不到药味,反倒有一股类似强力胶水混合了地板蜡的刺鼻化学味,甚至带着点微酸,**舌尖不自觉泛起一阵金属锈蚀般的回苦**。
大刘借着弯腰道歉的功夫,迅速用袖口那块特制的棉布,从鞋底边缘刮下了那一坨混合了液体的污渍。
半小时后,地下室。
周岩戴着护目镜,手里拿着那枚之前打磨过的、现在被涂抹了污渍样本的铁镇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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