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在炼丹坊的青石板上凝成细小的珠串,林墨正蹲在药圃前移栽野禾根。这是从丹阁带回来的种子,经他用露华水浸泡了七日,此刻根茎处已冒出嫩白的须芽,沾着湿润的泥土,透着勃勃生机。
“林先生,丹阁的信使又来了!”王婶挎着竹篮走过,篮子里是刚蒸好的槐花糕,热气混着花香漫过来,“这次带了个大箱子,说是云鹤仙长给您的。”
林墨擦了擦手上的泥,跟着王婶往坊里走。只见两个丹盟修士正小心翼翼地抬着个樟木箱子,箱身刻着繁复的云纹,边角包着铜皮,一看便知是装贵重物品的容器。为首的信使见他进来,连忙拱手:“林先生,这是仙长特意嘱咐交给您的,说里面的东西需您亲启。”
箱子打开的瞬间,一股沉郁的药香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墨香,像是封存了百年的时光。里面并非珍稀药材或名贵法器,而是一叠叠泛黄的卷宗,最上面放着个紫檀木盒,盒盖上刻着“丹道薪火”四个篆字。
“这是……”林墨指尖抚过卷宗的封面,上面写着“云鹤手札”,字迹苍劲有力,正是云鹤丹圣的笔体。
信使笑着解释:“仙长说,这些是他毕生的丹道心得,还有早年游历收集的民间验方,合计三百七十二卷。他说丹阁的孤本虽珍贵,却不如这些沾着烟火气的记录实在,让您好生收着。”
林墨拿起最上面的一卷手札,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个简易的陶炉,旁边注着“戊申年冬,在冀北乡村见老妪用此炉炼冻疮膏,以猪油混艾叶,虽简陋却奇效,记之”。字迹旁还画了个小小的冻疮图样,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
再往后翻,是各种奇特的记录:“亥时见渔民以海带灰治腿肿,其理在软坚散结,可入丹方”“山村小儿误食毒蘑菇,灌南瓜藤汁得救,此汁性凉能解毒,当记”……每一页都有手绘的药材图、偏方步骤,甚至还有与老农、药婆的对话记录,字里行间满是对民间智慧的尊重。
“仙长这是……”林墨捧着卷宗,指尖微微颤抖。他明白,这些手札远比任何孤本都珍贵——这是一位丹圣用毕生时间,从田埂、灶台、集市间收集的“活丹道”,是真正能落地生根的传承。
紫檀木盒里的东西更让他心头一震——那是半块残缺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刻着“普惠”二字,与他爹娘留下的那半块竟能严丝合缝地拼在一起!玉佩背面刻着幅微型地图,标注着青云山脉深处的一处山谷,旁边写着“丹祖遗迹,有缘者得之”。
“仙长说,这玉佩是当年您爹娘托他保管的。”信使的声音带着敬意,“他们当年为阻止黑风渊邪修盗取灵脉,临终前将这半块玉佩和丹祖遗迹的消息托付给仙长,说若日后有子嗣能继承他们的遗志,便将此物相赠。”
林墨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温润的玉质仿佛带着血脉的温度。他想起总事说的话,想起迷雾林里的祭坛,想起爹娘留在玉佩上的月牙纹——原来他们不仅是为守护青云城而死,更是为了守护一份关乎丹道本源的传承。
“丹祖遗迹?”楚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他这些日子一直在青云城跟着林墨学习民间丹术,此刻凑过来看玉佩上的地图,“传说丹祖是开创丹道的圣人,其遗迹里藏着能让丹药活过来的‘生息火’,难道是真的?”
林墨握紧拼合的玉佩,指尖传来淡淡的灵力波动,与丹田内的金丹隐隐共鸣。“不管真假,都该去看看。”他将手札小心收好,“仙长把这些交给我,不是让我束之高阁,是让我把这份传承延续下去。”
三日后,林墨与楚风、少主一同踏上前往青云山脉的路。少主的腿伤已彻底痊愈,此刻背着药篓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我爹以前说过,山脉深处有个‘药神谷’,里面的草药能自己发光,说不定就是丹祖遗迹!”
楚风背着行囊,里面装着丹阁特制的探灵仪,边走边感叹:“以前在丹阁,总觉得传承就是古籍里的文字,现在才明白,真正的传承是能跟着人走的——就像你爹娘把信念传给你,仙长把手札传给你。”
林墨走在中间,怀里揣着拼合的玉佩。山路崎岖,两旁的古树遮天蔽日,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看到前人留下的标记——有的是刻在树上的药草图案,有的是堆成箭头的石块,显然是爹娘当年留下的指引。
行至第七日,他们在一处断崖前停下。玉佩突然发烫,地图上标注的山谷就在崖下,云雾缭绕,隐约能听到水流声。少主指着崖壁上的藤蔓:“看,那里有个山洞!”
山洞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只见谷底是个天然的药圃,各色珍稀草药在石缝中生长,有的叶片上滚动着灵珠,有的根茎处泛着金光,果然如少主所说,能自行发光。
最深处有座石屋,屋门是整块青石雕琢而成,上面刻着丹祖的铭文:“丹者,非求长生,乃济众生;非恃己能,乃传薪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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