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把城市裹得密不透风,连霓虹灯管都像蒙了层纱,在路面积水中晕开破碎的彩光。晚风卷着夜市烤串的油烟、远处工厂的铁锈味,还混着墙角阴沟里的潮湿霉味吹来,林烬缩了缩运动服领口,指腹摩挲着手机屏幕——那串泛黄纸条上的号码被他拓印到了通讯录,数字边缘因反复摩挲泛着毛边,是“野狐”笔锋潦草的字迹。
电话响了九声才被接起,背景里混着老式车床的“咔嗒”声,沙哑的嗓音像磨过砂纸:“哪位?”
“野狐介绍的,要‘安静的猎手’,五套。”林烬靠在路灯杆后,阴影斜斜切过他的脸,遮住眼底的冷光,指腹摩挲着手机边缘磨出的包浆,余光扫过身后岔路的监控摄像头——那是个坏了的旧设备,镜头蒙着灰。“三成定金,现金,明天凌晨五点提货。”他刻意用了“野狐”提过的暗语,尾音压得极低,符合黑市交易的隐秘默契。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打火机点烟的声响:“报三个野狐的特征。”
“寸头,狼头纹身,左手中指缺半节。”林烬答得飞快,这是他刚才在军品店留意到的细节。
“旧工业区三号仓库,进门左转第三个货架后等。”老鬼的声音松了些,却更冷,像淬了冰的铁,“别带电子设备以外的东西,我的人会搜身;迟到十分钟,交易取消,定金不退——敢耍花样,仓库后面的化粪池就是你的归宿。”说完“咔嗒”挂断,没留半句废话,背景里的车床声还在单调地响着。
林烬收起手机,指尖还残留着屏幕的余温。他点开二手车交易平台,三个贩子的未读消息跳出来——他要的五辆四驱车全有货:三辆二手哈弗H9,两辆丰田皮卡,都是离地间隙超20厘米的硬派越野,轮胎刚换过越野胎,卖家拍的照片里能看见胎毛还在。他选了离旧工业区最近的卖家,发去定位:“半小时内把车开到仓库西门,每辆加五百,要干净的临时牌照,别带跟车的人。”最后一句特意加粗,避免节外生枝。
做完这些,他拐进街角的24小时快餐店。暖黄色的灯光裹着炸鸡的油脂香扑过来,和外面的冷意形成尖锐对比,玻璃窗上蒙着一层薄雾。店里只有三桌客人:靠窗的情侣在分食一份薯条,女孩的笑声甜得发腻;角落的流浪汉趴在桌上,怀里紧紧抱着半瓶没开封的矿泉水;收银台的店员打着哈欠刷短视频,手机外放的声音吵得人烦。林烬点了两份双层牛肉堡、一份大份薯条和热可可,挑了最靠门的位置坐下——后背贴墙,视野无死角,能看清整个店门和窗外的街道动静。
汉堡刚咬下一口,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上“周伟”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眼底瞬间结冰。前世就是这个“好表哥”,在他囤完物资的第三天,带着五个混混撬了仓库锁,要不是他提前在货架后藏了把磨锋利的工兵铲,早被对方扔进暴涨的洪水里喂了变异鱼。他捏紧汉堡纸,油汁浸过指缝黏在掌心,一个念头突然像毒蛇般窜出来——周伟背后的“虎哥”手里有三吨军用柴油,还有三辆改装过的防暴皮卡,与其末世爆发后硬抢,不如现在就放个诱饵,让他们主动送上门。
他按下接听键,故意让呼吸带着点刚跑过步的急促,声音里裹着一丝不耐烦的疲惫:“喂?什么事?正谈生意呢。”
“小烬!可算打通了!”周伟的声音裹着夸张的急切,背景里隐约有麻将牌的碰撞声,“我听苏婉说你把爸妈的老房子都挂中介了,是不是欠了高利贷?哥刚从粮油厂老张那儿听说,你订了好几车米面油——你要是周转不开,哥这儿有五十万闲钱,利息都不用算,咱是亲戚,千万别跟我见外!”
林烬冷笑一声,指尖在桌角轻轻敲击,节奏和前世拆手雷引信时的频率完全一致,借着这个动作压下翻涌的杀意:“不是欠钱,是抓了个短平快的路子。”他故意顿了顿,咬碎嘴里的牛肉饼,声音压得极低,像怕被邻桌听见,“南边来的老板要收一批紧俏货,我垫资囤着,过三天转手就能翻倍。房子车卖了才凑够本金,现在就缺柴油和拉货的硬车,正愁呢。”
“翻倍?”周伟的呼吸明显变粗,麻将牌的碰撞声戛然而止,背景里传来椅子拖动的窸窣声,“什么货这么挣钱?小烬你可别被人骗了!现在骗子多的是!哥跟虎哥熟得很,他那儿有好几吨军用柴油,还有改装过的皮卡,拉货绝对稳当!要不哥帮你牵线,咱们一起干?有钱一起赚啊!”贪婪像毒蛇般从听筒里钻出来,连称呼都从“我”变成了“咱们”。
“不用,我自己能搞定。”林烬故意装出不耐烦的驱赶,“跟你说也不懂,别耽误我谈生意。对了,告诉苏婉,以后别再打电话烦我,再闹我直接拉黑。”说完直接挂断,手指悬在“黑名单”按钮上顿了两秒——最终没按下去,这条线还得留着,等虎哥这条大鱼主动咬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