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汁,连星子都被吞得没了踪影。复仇小队二十几道身影如暗夜游蛇,顺着赵明标记的路径悄无声息疾行——脚尖点地、膝盖微屈,每一步都踩在枯草丛的缝隙里,只带出“沙沙”轻响;遇洼地便顺势翻滚,身形贴地时连草叶都没惊动,整套动作行云流水,透着尸堆里磨出的精锐劲儿。
连续四小时高强度奔袭,没人敢喘粗气——小腿肌肉突突直跳,军装被冷汗浸透黏在背上,冷风一吹冻得人打颤。可没人掉队,没人减速,胸口里的复仇火焰烧得滚烫:虎子牺牲时插在胸口的刺刀、俘虏描述的铁笼奴隶、监工扬起的皮鞭……这些画面像钢针戳着心脏,硬是撑着所有人突破了体能极限。黑暗中,一双双眼睛亮得吓人,死死锁着西方那片越来越清晰的轮廓。
当天边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鱼肚白,将荒原轮廓从墨黑染成深灰时,领头的林烬突然举起右拳,指节发白。
“唰!”
整个小队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俯低身体,双手撑地时指尖扣进泥土,连呼吸都猛地憋住。有人滚进枯灌木丛,枝叶晃都没晃;有人贴紧土坡凹陷,身形与阴影融为一体;动作整齐得像被程序设定好的机器——这是无数次生死考验磨出的战术素养。
林烬缓缓抬头,目光越过前方半米高的荆棘土坡,望向坡后那片在晨曦中逐渐显形的狰狞建筑群——“帝国”的老巢,废弃地区监狱,终于到了。
相隔近千米,那股森严压抑的气息已像巨石压在心头。监狱的旧时代骨架透着狰狞:十几米高的水泥墙爬满枯藤,像裹着层破毯子,墙体上的弹孔和污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顶端的带刺铁丝网锈迹斑斑,却如狰狞獠牙般透着杀意。四角的了望塔是钢筋混凝土浇的“黑巨人”,塔尖的探照灯虽没亮,却像有无数双眼睛悬在半空,俯瞰着荒原。
但“帝国”的改造让这里更像座杀人堡垒:围墙被加高了近三米,关键处堆着沙袋和废弃装甲车,层层叠叠的掩体像刺猬的尖刺;正门改成了半米厚的合金堡垒,紧闭的门缝里透着冷光,两侧机枪巢里的重枪管泛着森寒,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外围;墙头上每隔十米就有个射击孔,隐约能看到里面架着的步枪。
可正如俘虏所言,守卫松懈得离谱!了望塔上的哨兵靠在栏杆上,脑袋一点一点打盹,枪挎在肩上快滑到腰上;墙头上的巡逻队三人一组,散得像逛集市,彼此间隔三四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最过分的是机枪巢里的兵,居然叼着烟蹲在里面,烟雾慢悠悠飘出巢口,在晨雾里拉出条白痕。
“哼,主力一走,这群杂碎连站哨都懒得装了!”孙浩的粗话压得极低,攥着军刺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这种豆腐渣防线,老子一军刺就能捅开个窟窿!”
林烬没接话,摸出望远镜架在眼上,镜片后的目光像精密扫描仪,一寸寸犁过防线。他看清了围墙上方新旧交错的电线——是照明和通讯线路;记下了主楼、仓库楼顶的哨位——形成了立体交叉火力;甚至数准了巡逻队换岗规律:每十五分钟一轮,交接时要磨蹭两分钟,这是个致命漏洞。
阳光爬高后,监狱的声响越发清晰:监工的粗骂、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上百人劳作的沉闷哼哧,混在一起飘出围墙。侧后方空地上,一群衣衫褴褛的身影渐渐显形——他们光脚踩在冰冷碎石上,有的扛着石块,有的挥着锄头,身后是持枪来回踱步的守卫,正是俘虏口中的奴隶。
突然,一声脆响划破晨雾——“啪!”一名监工扬起皮鞭,狠狠抽在个弯腰搬石的老人背上。老人枯瘦的脊背瞬间浮现一道红痕,踉跄着摔在碎石地上,怀里的石块砸得他闷哼一声,却不敢多喘,慌忙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抓起石块往指定地点挪。那道红痕在晨光下刺眼得很,像条扭曲的毒蛇。
“操!”孙浩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攥着军刺的手青筋暴起,身子都绷成了弓,就要冲出去,被林烬一把按住。林烬的掌心带着冷意,眼神却比冰更沉,轻轻摇头——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小队所有人的拳头都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刚才还只是燃烧的怒火,此刻全淬成了能咬碎骨头的杀意。
“看着唬人,其实是层硬壳子。”赵明趴在地上,指尖在泥土里画着简易防线图,“正门强攻就是送命,两挺重机枪能把我们扫成筛子;翻墙更不行,四个了望塔的火力能覆盖整个外围,除非同时解决四个哨兵——太难。”
阳光越来越烈,趴在土坡上的身影快被晒出影子,暴露风险直线上升。林烬的望远镜镜头一寸寸犁过围墙、大门、了望塔、内部建筑,额角渗着冷汗——难道真要无功而返?他不甘心,虎子的仇、奴隶的苦,都等着这一战了结!
就在这时,镜头停在了主楼侧面的墙根处。那里爬满枯黄的藤蔓,像块破布盖在墙上,与灰扑扑的水泥墙形成刺眼反差。藤蔓下方,靠近地面的位置,墙体不是完整的平面——有个不规则的深色轮廓,边缘锈迹斑斑,像是被什么东西封堵过,还鼓出几处水泥剥落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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