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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本是剧本外的变数，竟敢颠覆我的规则！”
那声音不从耳入，不从口出，而是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从四面八方，同时刺入祭坛上每一个生灵的神魂深处。
它不是语言，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容辩驳的“定义”。
在这股信息流的灌输下，灰牙只觉得自己整个妖魂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摊开，放在阳光下暴晒。他一生中所有的偷懒、狡诈、背叛、怯懦，都在这一瞬间被放大、审判，然后被贴上一个“劣等”的标签。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巨大的狼首重重磕在冰冷的晶体地面上，连抬头的勇气都彻底丧失。
不止是他。
万妖窟的群妖，有一个算一个，尽数匍匐。他们或看见自己吞噬同类的血腥，或看见自己背信弃义的丑陋，在“天道”这面绝对公正的镜子前，他们所有的伪装都被剥离，只剩下最原始、最不堪的本质。
就连那些刚刚还战意高昂的龙族，也在此刻发出了痛苦的低吟。他们看见了龙族衰败万载的屈辱，看见了血脉凋零的无奈，看见了自己躲藏在三界角落里，苟延残喘的狼狈。一种名为“无力”的情绪，如同跗骨之蛆，开始侵蚀他们刚刚重燃的战意。
在这绝对的秩序威严之下，反抗，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整个天道祭坛，除了那混沌扭曲的能量风暴声，便只剩下联军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所有生灵都低下了头。
除了两个。
敖烬依旧站得笔直。那股威压对他而言，更像是一种沉重的枷锁，试图将他重新拖回万载之前那个被囚禁的、无能为力的状态。他的骨骼在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的声响，金色的龙力在体表疯狂流转，抵御着那股来自世界根源的否定。他的额角渗出汗水，顺着冷硬的下颌线滑落，但那双金色的竖瞳，却死死地盯着祭坛中央那个庞大的、不可名状的真身，没有半分退让。
而在他身旁，叶染的情况，则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那股足以让大乘期修士道心崩溃的信息洪流，涌入她的识海，却像是泥牛入海，连一朵浪花都没能翻起。
她的神魂，是混沌。
混沌，本就是一切秩序的对立面，是所有规则诞生之前的“无”。用秩序去审判混沌，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她甚至还有闲心，饶有兴致地“品尝”了一下这股信息流的味道。
嗯，冰冷，刻板，充满了陈腐的、程序化的味道。就像一个运行了亿万年、从未更新过的老旧系统，里面的每一个字符，都散发着一股让她感到厌烦的、无趣的“正确”。
她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天道那庞大而混沌的真身，却没有半点敬畏，反而像是看着一幅画得极其拙劣的涂鸦。
然后，她笑了。
在这片死寂的、被绝对威严笼罩的祭坛上，她的笑声清脆悦耳，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凝固的湖面，激起一圈圈涟M色。
“规则？”
她仰头，乌黑的发丝顺着白皙的脖颈滑落，唇角的弧度张扬而又轻蔑。
“不过是你束缚众生，让他们按照你写好的蹩脚剧本，演一出无聊透顶的戏码，好让你这方破天地能稳定运行下去的枷锁罢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天道那神圣威严的外壳，露出了其下冰冷功利的内核。
匍匐在地的灰牙猛地一颤，茫然地抬起头。
枷锁？
那些被他奉为圭臬、让他自惭形秽的“道德”与“秩序”，只是……枷锁？
天道的真身，那团混沌的能量，因为她这句大逆不道的话，出现了瞬间的、剧烈的波动。仿佛一个精密的仪器，被输入了一段无法理解的、充满病毒的代码。
叶染没有理会它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那语气，就像一个看透了所有魔术把戏的观众，在不耐烦地拆穿台上的小丑。
“让沈清辞当什么天命之子，一路顺风顺水，最后飞升，为你这破世界补充点能量。”
“让我这种废柴女配，当他感情路上的垫脚石，顺便用我的死，成就他的声望。”
“让敖烬这条真龙，当他的经验包，等他修为够了，再跑来杀了他，取走龙元，好一飞冲天。”
她每说一句，敖烬的眼神便沉一分。
叶染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露出了一个“我全都懂”的、恶劣的笑容。
“多完美的剧本，多高效的资源利用。只可惜……”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本尊，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替我安排好的人生。”
话音落下的瞬间，敖烬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在那亿万生灵、乃至天道本身的注视下，紧紧握住了叶染的手。
他的手掌干燥而灼热，掌心甚至带着常年握剑而留下的薄茧。那股不容置疑的温度与力量，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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