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言者带来的信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蛮石堡决策层的激烈争论。
领主府会议室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要凝结出水滴。马库斯双手按在厚重的橡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银白色的战气不受控制地在他周身微微流转,显示着他内心的激动与愤怒:“主动出击?深入南方未知的黑暗区域,去寻找一个连具体位置都不清楚的敌人核心据点?这太疯狂了!我们连自保都还在勉力维持,结界需要修复,武器需要补充,士兵需要休整!这是拿整个蛮石堡的未来去赌博!”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蛮石堡刚刚经历了“噬光之影”的正面冲击和后续的资源危机,虽然在新技术的支撑下开始恢复,但远未达到可以远征的程度。精锐部队一旦离开,领地的防御将出现巨大空档。
“但坐以待毙就安全吗?”张文反驳道,他的声音不像马库斯那样高昂,却带着符文师特有的冷静逻辑,“默言者的话可能真假参半,但激进派觊觎领主大人,并且在策划某种大动作,这一点从矿洞伏击和持续的侦查骚扰已经可以证实。如果他们的目标真的是在月食之夜‘接引’更可怕的存在,那么一旦成功,蛮石堡的结界真的能挡住吗?届时我们将面对的可能不是一群被黑暗侵蚀的怪物,而是某种……更接近‘噬光之影’本体的东西,或者一条稳定的黑暗通道!固守待援?我们等不到任何援军!”
老约翰坐在一旁,苍老的脸上满是忧虑:“战争消耗的是人命和物资。远征需要多少补给?需要多少战士?这些人离开后,田地谁来耕种?工坊谁来运转?万一……万一他们回不来,蛮石堡剩下的老弱妇孺怎么办?”他考虑的是最现实的生存问题。
阿拉密尔女士轻声道:“从自然的角度看,月食确实是能量潮汐的剧烈变动期,尤其是‘噬光之影’刚刚退去不久,其残留的力量与天地潮汐结合,确实可能造成难以预料的后果。放任敌人在这种时机进行大规模仪式,风险确实极高。”
凯勒布理安也难得地发表了意见,他的精灵直觉让他感到不安:“我赞同阿拉密尔的观点。阴影中的恶意正在凝聚,被动防御或许只能延缓灾难,而非消除。但主动出击的风险同样巨大。我们需要更准确的情报,更周密的计划,以及……确保出击队伍有足够的力量和退路。”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投向了坐在主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林昊。
林昊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桌面。在他的“异变视觉”中,会议室内的每个人身上都跳动着代表不同情绪和立场的能量光晕——马库斯是炽烈的红与警惕的银白交织;张文是冷静的蓝色与代表着计算的淡金色线条;老约翰是沉稳的土黄色中带着忧虑的灰影;阿拉密尔和凯勒布理安则是代表着自然的翠绿与智慧的银辉……
而他自己,精神海中,【破晓之心】缓慢旋转,维持着光与寂的微妙平衡;双眼中的灰白雾气经过数日的“锻魂”,已经变得清晰、稳定了许多,虽然仍带来持续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微弱灼痛,但他已经能够较为自如地控制其“开合”程度,并在需要时,集中精神调动其中一丝被纯化过的“寂凝”之力。更重要的是,随着他对这双眼睛的适应,以及“锻魂”过程中对自身力量本质的深入挖掘,一种新的、模糊的“感知”能力似乎在萌芽——他偶尔能捕捉到空气中一些极其微弱、仿佛来自远方的、与黑暗或地脉相关的能量“回响”。
此刻,他就在尝试捕捉关于南方、关于月食、关于默言者所说的“更大仪式”的“回响”。精神高度集中之下,视野中的能量图景开始延伸、模糊,一些破碎的、难以理解的画面和声音碎片掠过脑海:扭曲的、仿佛无数阴影手臂纠缠而成的巨大旋涡;低沉而邪恶的、如同无数生灵哀嚎混合而成的祭祀吟唱;一闪而过的、刻画在黑色岩石上的亵渎符文;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熟悉冰冷感的悸动,仿佛来自他左臂深处那沉寂的龙曦之力,对远方某种存在的……隐约“共鸣”?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那灰白色的裂痕似乎微微一闪。虽然没能获得具体位置,但那“更大仪式”可能带来的危险,以及敌人对他(或者说对他体内力量)的觊觎,已经清晰地传递过来。
“风险,永远存在。”林昊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争论,“留在堡垒,风险在于未知的、可能无法抵挡的未来灾难。主动出击,风险在于眼前的、已知的艰难险阻和可能的重大损失。”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边那张由张文团队根据多次侦察结果不断完善、如今已标注出矿洞、已知可疑区域、推测地脉走向和能量异常点的南方地图前。
“我们不是在赌博。”林昊的手指划过地图上那片被大片阴影覆盖的南方区域,“我们是在选择战斗的方式和地点。在这里被动挨打,还是在敌人完成致命一击前,找到并摧毁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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