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时,天色尚早。
阳光透过剑仙城巍峨的城门,斜斜洒在剑仙城的青石板路上,映出长短不一的光影。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开门迎客,幌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空气中混杂着米面香气、药铺的草药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市井烟火与修行气息交织在一起,格外鲜活。
李元青和郭毅并肩穿行在熙攘的人流中,恰好经过一座朱红漆木的戏院。
戏院门楣上悬挂着“锦屏戏楼”的烫金匾额,檐下挂着一排排红灯笼,尚未点燃,却已透着几分热闹。
门口贴着几张戏报,墨迹新鲜,隐约能瞧见“明国新戏:龙门客栈”两个大字。
李元青一怔,脚步忽然一顿,目光被戏楼内飘出的胡琴声勾住,鬼使神差地抬脚走了进去。
郭毅见状,也连忙跟上,两人寻了个角落的八仙桌坐下,跑堂的立刻端来两碗清茶,茶香混着戏楼里特有的瓜子味、汗味,扑面而来。
戏台之上,锣鼓声骤然响起,胡琴悠扬,一个身着青衫的老生手持马鞭,唱腔苍凉悲壮:
“犹记得贺兰山并肩而战,遭围困、断炊烟、血为酒、马为餐,玉笛声咽,碎了龙泉,笑约来世相与还,如在眼前!”
郭毅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眯着眼听了片刻,眼角眉梢带着几分笑意,侧头看向李元青。
“前辈,你好像对这儿很熟呀,一进来就直奔角落,像是常来的模样。”
李元青这时已放松了身子,靠在椅背上,微微眯着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碗边缘,眼神里带着几分悠远。
“哦,也算不上多熟悉,几年前碰巧在这儿听过一出《挑滑车》的戏。我还记得当时台上武生的身段、唱腔,那种金戈铁马的豪情,让我想起了我的家乡。”
“您的……家乡?”
郭毅愣了一下,难怪他的口音有些古怪,他先前还以为李元青是大梁国的散修。
“哦,我并不是你们大梁国的人。”
李元青轻轻一句话带过,目光重新落回戏台,眼神专注,不愿多提过往。
“原来如此!晚辈听说,筑基之后便能脱胎换骨,耳聪目明、过目不忘,就算想要通晓经史也绝非难事。前辈是从前便这么懂戏,还是筑基后才通晓的?”
李元青摇了摇头,目光瞟向戏台下方。
“不,我并不懂戏。只是略看看字幕罢了。”
郭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瞧见戏台两侧各站着一人,挑着一面白布,上面用黑墨写着唱词,随着唱腔时时滚动。
“倒是我疏忽了,还是这家戏楼想得倒周全。那前辈您说说看,现在唱的这是哪一出?”
李元青盯着白布上的字幕,刚要开口,却见字幕一变,唱腔也换了调子,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我瞧瞧……呦,换戏了。邱莫言、周淮安……这两个名字倒是陌生,这我还真不知道了,这是哪一出戏?”
郭毅爽朗一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
“哈哈,前辈应该好久没看过戏了吧!其实晚辈也喜欢听戏,这是这两年新出的《龙门客栈》,在剑仙城红火了好一阵子呢。戏里头讲的是明英宗年间,将军周淮安为了保护于谦于少保的遗孤,躲避东厂的追杀,一路向西逃亡的故事。”
“你说什么?!于谦于少保?”
李元青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撑大了眼珠,瞳孔骤缩,惊愕地回过头,死死盯着郭毅,声音都发颤起来!
郭毅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点头。
“对呀!那都是明英宗年间的旧事了,戏里唱得可热闹了。”
“周淮安……,周怀安……”李元青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手指紧紧攥住了桌沿,指节泛白,“这个周淮安究竟是谁?他为什么要带着于谦的遗孤西行?于谦,于谦他怎么了?”
郭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李元青问的不是演员,而是戏中人物,连忙解释。
“前辈好眼力,演周淮安的这位可是咱们蜀城的名角王戏生,这戏里的周淮安是个忠臣义士。他带着于少保的遗孤西行,自然是为了躲避东厂的追杀呗!东厂的阉党在戏里可坏了,到处为那个英宗捉拿忠良之后。”
“东厂的追杀?那……京城,守住了么?当年瓦剌围城,京城究竟守住了没有?”
李元青像是被刺痛了一般,整个人如弹簧般一下子弹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铁青,眼底翻涌着震惊与愤怒。
郭毅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手足无措,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什么京城?哦,您是说戏里头的那个京城呀!那当然守住了!要不是于少保力挽狂澜,保住了京城,立下再造大明之功,他又怎么会被封为少保呢?”
李元青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郭毅,紧紧追问!
“既然如此,他怎么会留下遗孤?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个明英宗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谁,是正统皇帝还是景泰皇帝?”
李元青的嗓门越来越响,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与惶恐,一时间整个戏院里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原本专注看戏的观众纷纷侧目,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有人好奇,有人不满,还有人露出看热闹的神色。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