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夹层内的尘埃仿佛几个世纪未曾扰动,随着三人的闯入与喘息,在透过隔板裂缝的微光中狂乱舞动,如同被惊扰的时光幽灵。下方,“锈栓”追兵的叫骂与撬动金属的刺耳噪音时断时续,但并未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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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银碎片上的幽光数字冰冷地跳动,将无形的压力注入每一次心跳。阿火手臂上的淡金根系纹路微微发热,他指向夹层深处:“那边……呼唤很清晰了……像在哭,又像在唱歌。” 那感觉不再仅仅是方向,更带上了一种情绪的质地——深沉的悲伤,混合着顽强到近乎固执的生机。
“走。” 墨衡言简意赅,率先向阿火指引的方向爬去。灵明尊者那场终极寂灭的记忆仍旧在他颅内回荡,带来晕眩与彻骨的寒意,却也像淬火的钢铁,让他的意志更加凝练。他不再只是一个寻找答案的学者,更像一个承载了未竟使命的“信使”。
夹层比预想的更复杂,并非单一通道,而是如同巨兽肋骨架空的迷宫,布满了废弃的线缆管道、冷凝水渍和偶尔出现的、通往不同方向的检修口。空气浑浊,弥漫着陈腐的金属味和……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雨后泥土与臭氧混合的清新气息?这气息与周遭的锈蚀环境格格不入。
白丑的状态有些奇异。他不再需要刻意施展能力,那双苍白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自带了一层看透表象的滤镜。他时而瞥向某处锈迹斑斑的管道接缝,低语“这里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关于……能源配给?”,时而对着墙壁上大片污渍皱眉,“绝望的涂鸦……画的是星空?还是爆炸?” 他的“戏剧”余烬,似乎被灵明的记忆回响永久性地“校准”到了更高的敏感度,能更轻易地读取环境中沉淀的情感与信息残渣——代价是他的脸色愈发苍白,精神负荷肉眼可见。
“停。” 白丑忽然举手,示意前方。他盯着一处看似普通的、被厚重油污覆盖的墙面,“‘帷幕’后面有东西……不是实心的。情绪……很‘干净’,干净得不正常。”
墨衡小心靠近,用手指抹去一片油污。下面并非金属墙壁,而是一种哑光的、深灰色复合材料,触手冰凉,与周围的钢铁质感迥异。他仔细观察接缝,发现了极其隐蔽的、需要特定角度才能看到的流体密封痕迹。这不是普通的墙壁或管道,而是一扇精心伪装的门。
“阿火,感应源头在里面吗?” 墨衡问。
阿火闭目凝神,手臂上的纹路光芒流转。“在里面……但很微弱,像被关在盒子里。还有一种……‘薄膜’的感觉,把呼唤和外面的世界隔开了。”
门,没有可见的把手或锁孔。
墨衡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暗银碎片上。碎片与石板曾有的共鸣,以及灵明记忆中对“结构伤痕”的感知力,此刻似乎成了唯一的钥匙。他紧握碎片,将心神沉入那种对物质“应力”与“瑕疵”的微妙感应中,目光如同扫描仪般缓缓掠过这扇伪装门。
没有能量回路,没有机械机关。它的秘密在于材料本身和应力分布。
找到了。
在门右下角一个极不起眼的凹陷处,复合材料内部的微观结构因长期承重发生了细微的疲劳畸变,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极其微弱的“谐振点”。这个点本身无法被常规手段探测或利用,但此刻,在墨衡那被“通灵”余韵强化的感知中,它清晰得如同黑夜中的烛火。
“我需要制造一次特定频率的振动,对准这里。” 墨衡低声道,看向白丑和阿火,“白丑,用你的余烬,模拟一种……‘渴望归家’的急切叩门声,频率要尽可能单一、集中。阿火,将你的生命共鸣波动,叠加在白丑的振动上,但方向要内敛,不是向外扩散,而是像……根须寻找水源一样,向那个‘谐振点’内部‘钻探’。”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冒险的操作,要求两人对自己的力量有超越本能的控制。
白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专注,指尖苍白的光点不再散逸,而是凝聚成一根极细的、几乎无形的“音叉”。他调整着“音叉”的震颤,脑海中构建着“流落异乡的旅人终于找到家门,指节因激动而微微发抖地叩响门扉”的画面与情绪。单一的、带着穿透性渴望的振动波,精准地传递向墨衡所指的点。
阿火深吸一口气,翠绿的生命波动不再外放成涟漪,而是被他强行约束、拧成一股柔韧而执着的“探针”,尖端轻轻“搭”在白丑那无形“音叉”的振动上,随着叩门的节奏,向着复合材料深处那微观的疲劳点,温柔而坚定地“渗入”。
两种性质迥异却在此刻巧妙协同的波动,触及了那个“谐振点”。
起初毫无反应。
几秒钟后,深灰色的复合材料门扉,忽然发出了一声低沉如叹息的嗡鸣。紧接着,以那个点为圆心,门表面泛开了一圈圈水波般的淡灰色涟漪。涟漪所过之处,材料的质地仿佛在瞬间发生了某种相变,从固态变得略显“柔软”和“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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