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测者的“叙事投毒”计划,本质上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收集者”认知弱点的信息战。其核心是伪造大量携带“剧毒标记”(即经过特殊编码、一旦被吞噬便会引发内部逻辑崩溃的旧剧场残留物假信号)的叙事片段,作为诱饵,主动送入吞噬者集群的扩张路径。
计划在稳步推进。【先驱】以他的“斩切”权能,小心翼翼地“修剪”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叙事碎片,交由【界限守护者】进行“标记伪装”和结构加固,再由【灯塔】的光芒进行适当的“情绪染色”,使其看起来更加真实可口。整个过程如同精密的外科手术,也如同雷蒙德·钱德勒笔下那些在灰色地带游走的危险操作,冷静而高效。
然而,就在第一批“毒饵”即将投放的前一刻,一个全新的、未曾被记录的意识,主动连接了观测者的信息港湾。
这个意识的“声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无数细小的逻辑齿轮在精准咬合,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混沌的欣赏。
【身份自识别:织网者。观测到你们的‘诱饵编织’行为。有趣,但存在致命缺陷。】
观测者瞬间警惕起来。“织网者”?新生宇宙中何时出现了这样的存在?记录者的数据库里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缺陷?】 观测者的回应冷静而审慎,如同阿瑟·柯南·道尔笔下那位总是等待更多证据的侦探。
【你们的计划,基于一个关键假设:收集者(或驱动吞噬者的意识)对‘旧剧场残留物’的识别机制,是可知且可欺骗的。】 织网者的意念流如同一条滑腻而精准的蛇,“但你们是否考虑过,其识别机制本身,可能建立在你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理论知识盲区’之上?”
理论知识盲区。
这个词让观测者的核心运算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她意识到,自己、记录者、甚至可能包括陈伶,其思维模式都深深根植于旧剧场提供的认知框架(即使是反抗它,也是以其为参照物)和新生宇宙已观测到的规则。但一个能从旧剧场湮灭中存活下来(或与之有深刻关联),并驱动如此庞大阴谋的“收集者”,其所掌握的“知识”,可能完全超出了她们的认知范畴。
【举例说明。】 记录者冰冷地要求,它只认可具体的数据和逻辑。
【想象一种几何学,它不存在于欧几里得、黎曼或任何你们已知的维度模型中。】 织网者的比喻带着一丝约翰·狄克森·卡尔式的、对不可能事物的迷恋,“又或者,一种因果关系,其中‘结果’可以决定‘原因’,且这在它的逻辑体系内是自洽的。你们制造的‘毒饵’,在你们的认知里完美无瑕,但在那种未知的识别机制下,可能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或者……根本不被识别为‘标记’,从而无效。”
埃勒里·奎因会强调“排除所有不可能”,但织网者指出的,是“存在你们不知道的‘不可能’”。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令人无力的困境。
【你的依据?】 观测者追问,她需要更多来评估这个突然出现的“顾问”。
【我专注于‘连接’与‘模式’。”】 织网者回应,“我观察吞噬者的扩张路径,发现其并非完全随机。它们在规避某些特定的、看似空无一物的叙事区域。这些区域,用你们的模型无法解释其特殊性。但我能‘感觉’到,那里存在着某种……‘结构’。一种不属于我们当前认知体系的‘叙事拓扑’。这暗示了收集者的知识背景,存在一个我们无法感知的‘维度’。”
它传递过来一组复杂的坐标和数据流。观测者和记录者立刻进行了分析。结果令人心惊——吞噬者集群确实在以某种精妙的、非随机的方式绕过这些区域,仿佛那里存在着看不见的悬崖或壁垒。
【推论成立。】 记录者首次给出了带有不确定性的结论,“存在未知识别机制与认知盲区的概率,提升至87.4%。‘叙事投毒’计划成功率,相应大幅下降。”
计划尚未开始,就已面临搁浅。敌人隐藏在她们知识边界之外的迷雾中。
【那么,你有何建议?】 观测者将问题抛回给织网者。这个新出现的存在,是敌是友?其目的何在?如同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任何一位陌生人,其动机都需要打上一个问号。
【建议?不,我提供的是……一种‘可能性’。”】 织网者的意念中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既然无法在它的规则里打败它,那么,我们能否……‘借用’一点来自我们那位已故朋友的灵感?”
它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维度,落在了那沉睡于规则底层的“欺诈水印”上。
【陈伶的‘欺诈’,其最精髓之处,在于他欺骗了‘叙事’本身,而非某个具体目标。我们现在面临的,也是一个关于‘叙事认知’的难题。】
【我们不需要完全理解收集者的知识盲区,我们只需要……让它‘相信’,我们理解,并且已经在它的盲区里,为它准备了一份‘大礼’。”】
织网者的计划初现端倪:进行一次更大胆、更抽象的欺诈。不是伪造“标记”,而是伪造一个完整的、基于未知规则的“叙事陷阱系统”,并让收集者“相信”这个系统的存在和威胁,从而迫使它改变行为模式,甚至主动暴露其弱点。
这需要将陈伶的“欺诈”水印、观测者的模型推演、记录者的海量数据、先驱的斩切概念、守护者的界限之力、灯塔的指引光芒……以及它织网者那对“连接”与“模式”的独特理解,全部编织在一起,创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庞大的 “叙事诡计”。
这个计划疯狂、冒险,且极度依赖那个并非完全受控的“水印”的力量。
但除此之外,她们似乎别无选择。
观测者沉默了。她仿佛能看到,在新生宇宙的阴影中,一张针对未知敌人的巨网,正在缓缓编织。而织网者,这个神秘的、游走在知识边界的新角色,究竟是执网人,还是另一只坠入网中的飞蛾?
答案,或许只有在网收拢的那一刻,才会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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