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鲲鹏”号在外面冻了半小时,等里里外外所有焊缝和结构都经过超低温“定形”测试,陈默才把车开回巢穴门口。
引擎熄火,那低沉如巨兽呼吸的轰鸣声渐渐消失,只剩下暖气系统运行时极其轻微的嘶嘶声。阿哲第一个扑到舱门上,手忙脚乱地解锁,嘴里念叨着:“得测测保温……能源分配得再调调……”
舱门滑开,温暖如春的空气涌出来,扑在每个人冻得发麻的脸上。那感觉不像进了车,像一头扎进了某个高级酒店的恒温大堂。
所有人都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有点……不敢动。眼前这景象,跟他们过去几个月、甚至几年里待过的任何地方,都他妈不是一个画风。
地上铺着深灰色的耐磨防滑地板,踩上去是软的,有弹性。灯光不是惨白或昏黄的,是柔和的暖白色,从天花板内嵌的灯带里漫出来,不刺眼。空气里有股淡淡的、类似松木的清新剂味道,把机油和金属味盖得七七八八。
“这……这是车里?”李为国老爷子站在门口,手里还抱着他那油布包的工具,脚底下像是生了根。他在北方精密的厂区宿舍住了大半辈子,那宿舍还是当年苏联专家援建时盖的,红砖墙,水泥地,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眼前这地方,让他有种时空错乱的眩晕感。
“不然呢?请你去五星级酒店啊?”阿哲已经挤进去了,鞋子踩在干净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泥印子,他也不管,直接扑到主控台前,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调出环境监控数据,“温度22.5℃,湿度45%,空气净化指数优良……完美!能源消耗比预期低了3%!嘿,刘工你们搞的那个废气热能回收循环,真他妈有用!”
刘志远,那位沉默寡言的化工工程师,有些拘谨地走进来。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碎了一半、用胶带粘着的眼镜,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内壁——覆着一层柔性吸音材料的墙壁,触感温润。“这材料……阻燃等级应该很高,还能吸收震动噪音。”他低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A1级阻燃,军用标准。”阿哲头也不抬,“不然一个火星子就能把咱们变烤猪。”
陈默最后一个走进来,随手关上舱门。厚重的合金门闭合时发出一声沉实的闷响,瞬间将外面冰原上的风声、寒冷,以及那种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彻底隔绝。
寂静。
令人心安的寂静。
他脱下沾满雪泥的外骨骼作战服,挂在门边的集成挂架上。架子上方亮起一小圈蓝光,开始自动扫描衣物,进行基础除尘和除湿。
“都别愣着。”陈默说,“自己找地方。阿哲,你带他们熟悉功能区。”
“好嘞!”
阿哲从椅子上弹起来,像个过度热情的房产中介,开始手舞足蹈地介绍:
“这儿是驾驶舱兼指挥中心,都看见了!后面是生活区——这张桌子,展开能坐六个人吃饭,收起来就是块板,不占地方!这四个铺位,看见没,按一下这里——”
他拍了下墙壁上的一个按钮,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壁板悄无声息地滑开,一张宽度足有一米二的折叠床平稳地降下来,床垫看着就厚实。
“独立**帘,床头有阅读灯和充电口!比咱们之前在巢穴打地铺强一万倍!”
李为国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按了按床垫,又摸了摸床单的布料——是一种柔软但结实的合成纤维。“这……这得费多少电……”
“耗不了几个电!”阿哲摆摆手,“整车的能源核心是‘鲲鹏’的心肝脾肺肾,这点生活用电,毛毛雨啦!来看这边,更带劲的!”
他拉开生活区侧面一扇滑门。
门后是个不大的隔间,但设施齐全:一个一体式的淋浴花洒,一个陶瓷洗手池,甚至还有一个……马桶。
“独立卫浴!有热水!有排风!有小型水循环净化系统!”阿哲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八度,“虽然每人每天限时用水,但至少能他妈的洗个热水澡!不用再拿雪搓了!”
队伍里那个年轻的女技术员,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怀里还抱着那个怯生生的孩子,孩子看着亮晶晶的水龙头,小声说:“妈妈,水……”
“再往里走,娱乐室兼储藏室!”
下一个舱室更大一些。一面墙是满满的储物柜,分类标着“衣物”、“工具”、“医疗”、“食品”。另一面墙,则让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整面屏幕墙。
屏幕下方,是几台看起来保存完好的游戏主机,以及一个装满实体光盘和硬盘的架子。科幻、战争、赛车、甚至还有卡通合家欢电影。
“林风从旧网络废墟里挖出来的资源库,还有之前扫荡电子城弄的存货。”阿哲得意洋洋,“没事可以看看老电影,打打游戏——当然,得在不影响值班和作业的前提下!这可是咱们首席医疗官邵明同志特别批准的‘心理健康保障措施’!”
一直跟在队伍后面、没怎么说话的邵明,轻轻推了推眼镜,点点头:“适度的娱乐有助于缓解长期封闭环境下的心理压力。书目和片单我筛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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