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在圆形的空间里发酵,只有那团幽蓝星云无声流转带起的微弱能量低鸣。老者——守夜人博士——的话像冰锥子,砸在地上,凿开了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冷风呼呼地往里灌,吹得人从骨头缝里发寒。
计划?筛子?重启?
几十亿条命,就这么轻飘飘地成了“预期内的清理”?
阿哲的拳头捏得嘎吱响,眼睛发红,不是哭,是憋着一股不知道往哪撒的邪火。秦雨墨脸上像挂了层霜,眼神比手里的匕首还冷,死死盯着老者,仿佛在判断从哪个角度下手能最快让这老骨头闭嘴。邵明还瘫在地上,对着那幽蓝星云发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知道是吓的还是体内那玩意闹的。
陈默是最平静的那个。至少表面上是。他听着,脑子里飞快地把老者的话跟自己重生、跟空间异能、跟这一路见的那些妖魔鬼怪对上了号。荒谬,但……该死的能解释通。
“所以,”陈默开口,声音稳得他自己都有点意外,“你们这个‘计划’,搞了三十年,砸了无数钱和人命,就为了在‘筛子’启动的时候,多留几粒‘好沙子’?那现在呢?沙子留住了吗?‘筛子’……还正常吗?”
老者枯瘦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点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东西——一种混合了疲惫、挫败和一丝丝疯狂科学家式兴奋的复杂神色。
“问得好。”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计划……出现了偏差。不止一处。”
他身边悬浮的数据流再次变幻,这次出现了清晰的时间轴、能量波动图谱和一堆让人眼晕的曲线图。
“第一,冰封期。”老者指向时间轴上一个被标红、远远超出原本预计范围的区间,“根据‘播种者’留下的模糊参数和我们自己的模型推算,完整的‘冰封纪元’持续时间应该在十五到二十年左右,足够淘汰绝大多数,也给幸存者一个喘息和初步适应的窗口。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更哑了:“实际冰封期,从能量峰值和全球地温监测来看,可能会比预期……长47%以上。甚至更久。”
“啥意思?”阿哲没听懂那些百分比。
“意思是,”秦雨墨替老者回答了,声音像是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我们可能要在这种鬼天气里,熬上三十年,五十年,甚至……更久。直到地表所有不适合的‘载体’死绝,或者‘火种’认为‘清理’够了。”
阿哲倒吸一口凉气。十几年已经够绝望了,几十年?人类文明还剩个屁!
“为什么?”陈默追问,“‘程序’出bug了?”
“不知道。”老者回答得很干脆,甚至有点光棍,“可能是我们对‘播种者’的参数理解有误。可能是‘火种’能量本身在漫长岁月中发生了未知变化。也可能是……这次人类的‘混沌熵增’比预想的更严重,‘清理’需要更长时间。”他看了一眼陈默,“就像你杀毒,病毒太顽固,扫描清理时间自然要拉长。”
这个比喻让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更重的阴影。
“第二,‘火种’能量本身。”老者指向那幽蓝星云,数据流同步显示出其能量图谱上一些不规则、剧烈跳动的尖刺,“它不稳定了。出现了我们称之为‘冰核’的能量副产物。这些‘冰核’能量碎片会自发逸散,与环境中某些物质或……生命体结合,产生难以预料的结果。你们在下面遇到的变异生物,很多都与此有关。它们是被动感染的,结果通常很糟糕。”
他的目光又飘向邵明:“但也有极罕见的例外。比如他。自然形成的、良性的‘冰核’共生。这是计划外的好消息,也是……巨大的变数。”
“第三,就是这种‘良性融合’。”老者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微弱的、属于科学家的热度,“虽然稀少得可怜,但确实存在。部分人类个体,在冰封环境的巨大压力下,基因发生了某种……适应性突变,能够有限度地容纳甚至引导微量的‘火种’能量,而不立刻崩溃或异化。这证明,人类基因存在与‘火种’共存的潜在可能,哪怕只是极少数幸运儿。”
他看向陈默:“你的空间能力,虽然看起来与‘火种’直接能量运用不同,但很可能也是这种广义‘适应’或‘变异’的一种体现,而且可能是更高级、更稀有的形式。‘播种者’的记载里模糊提到过‘空间锚点’,用于保存文明核心。如果你的能力真的与此有关……那你可能不仅仅是‘幸存者’,甚至是……‘火种’程序本身为了确保某些‘核心样本’存活,而无意中‘催生’或者‘选中’的‘保险措施’。”
保险措施?陈默咀嚼着这个词,重生前的惨死和重生后的异能……是某个宇宙尺度程序安排的“保险”?这感觉比单纯的复仇宿命更让人心底发寒,也……更荒诞。
“那现在到底怎么办?”阿哲听得头大,干脆问最实际的,“你们计划出偏差了,冰封要搞几十年,‘火种’自己都不稳了,外面还有‘统一纪元’那帮孙子想搞大事!邵医生身上这玩意儿,还有默哥这本事,到底是解药还是炸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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