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辽阔,天地间只剩下风的呼啸与枯草的窸窣。虽已入春,晨昏的寒意依旧刺骨,呵气成霜。一支北方军边防巡逻小队正沿着模糊的界碑痕迹艰难跋涉,皮靴踏在半融的冻土上,发出咯吱的声响。
忽然,走在侧翼的年轻战士眯起眼,指向远处地平线:“班长,有动静!看那边——外蒙方向!”
班长闻声停下,从厚实的军大衣领口拽出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举到眼前。镜头里,一片苍黄的地平线上,腾起一股烟尘。几十个骑手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正朝着国境线方向策马狂奔。他们衣着杂乱,皮毛帽子歪斜,手里的武器在望远镜里反射着老旧金属的光泽。
“哟呵,”班长咂咂嘴,语气里没有紧张,反而带着点看热闹的新奇,“还真是一伙儿……这打扮,这阵势,马匪没跑儿了。”
他调整焦距,仔细打量着:“啧啧,你瞧瞧那马,瘦得快赶上柴火棍了。身上的皮袄,破得跟筛子似的。这帮人混得够惨啊,跑这鸟不拉屎、兔子不撒尿的地界来当马匪?图啥?喝西北风管饱?” 他咧咧嘴,被自己的话逗乐了。
“哈哈哈……”周围的战士们也跟着笑了起来,紧绷的巡逻疲劳感被这意外插曲驱散了不少。他们也都看清了,那伙人虽然来势汹汹,但那股子穷酸潦倒的破落劲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
“班长,他们人可不少,瞅着得有五六十号!咱们就一个班,十一个人,是上去‘招呼’一下,还是……”一个老兵收起笑容,正色问道,手已经摸上了枪背带。
“招呼?拿啥招呼?用嘴喊‘此路不通’啊?”班长放下望远镜,白了老兵一眼,思路清晰得很,“人数差摆在这儿呢,咱是边防军,不是敢死队。硬碰硬那是犯傻。”
他立刻下达指令,条理分明:“你,马上打开步话机,给营地发报:XX段边境线,坐标XXX,发现不明武装骑乘人员约六十人,正自外蒙方向企图越境。请求指示并支援。把情况说清楚!”
“是!”背着步话机的通讯兵立刻蹲下,开始呼叫。
班长则一挥手,眼神锐利起来:“其他人,跟我来!找个有利地形,隐蔽观察,盯死他们!记住,没我的命令,不许开火!但要是他们敢跨过那条线,或者先朝咱们搂火……”
他拍了拍挎在胸前那支崭新的、散发着枪油味的56式冲锋枪,又扫了一眼战友们同样崭新的装备,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自信与凶狠的表情:“那就让这帮穷疯了的马匪见识见识,什么叫新时代的火力!腰杆子硬了,该打的时候,咱可不会弯着!”
战士们齐声低喝:“明白!”
班长选择了一处背风的缓坡,坡上有几块巨大的风化岩石和枯死的灌木丛,既能隐蔽又能俯瞰对方可能的接近路线。十一个人迅速散开,依托地形构筑起简单的观察射击位置。黑洞洞的枪口指向烟尘逼近的方向,保险早已打开。荒原上的风依旧寒冷,但此刻,空气中已然弥漫开一种冷静而专注的临战气息。他们像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踏入界限,也等待着后方营地的进一步指令。新换装的56冲握在手中,沉甸甸的,带来的是前所未有的底气。
狂风卷着沙砾和残雪,抽打在脸上生疼。战士们伏在冰冷的土坡后,枪口对准了前方逐渐清晰的烟尘。
“这鬼天气……当马匪也不挑个好日子。”一个年轻战士把脸往衣领里缩了缩,小声嘀咕,“在家猫冬不好么,非得跑出来喝风吃土。”
“少废话!检查武器,准备接敌!”班长低吼一声,目光死死锁住那队狂奔而来的骑影。
马匪的速度很快,转眼便逼近了边境线。离得近了,才看清他们虽衣衫褴褛,面容被风沙侵蚀得粗糙黧黑,但胯下的马匹却大多膘肥体壮,显然是精心喂养的“吃饭家伙”。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胡子拉碴的壮汉,眼神凶狠地扫视着前方看似空旷的荒野。
一名趴在最前处的新兵按照预案,猛地从隐蔽处半站起身,举起手臂高声警告:“站住!这里是龙国边境!立刻离开!否则开枪了!”
马匪队伍略一骚动,速度减缓。那匪首勒住马,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喊话的年轻士兵,见他面庞稚嫩,军服整齐,不由地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语气带着匪类特有的嚣张和试探:“小兄弟,口气不小啊。知道爷爷们是谁吗?”
新兵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问,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你是马匪吗?”
这话问得过于直白,连匪首都怔了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这不是明摆着吗?老子不像吗?”他晃了晃手里那杆老旧的步枪,身后匪众也发出一阵哄笑。
新兵被他笑得有些窘迫,但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追问道:“那你们要去哪儿?”
匪首收了笑,眼神闪烁了一下,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回家啊!小兄弟,我们也是龙国人,在外边飘够了,这不正要回去嘛!”他试图用“同乡”之情来模糊边境线的严肃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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