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辽前线,北方军总司令部作战室。
门被“哐当”一声猛地推开,带着关外风尘气息的少帅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他脸上还带着急行军的疲惫,但更多的是迫不及待的亢奋。一进门,他甚至没看清屋里都有谁,目光急切地扫过沙盘和地图桌旁的人群,张口就问:
“李司令和赵司令呢?他们还没到吗?”
他这话问得又快又响,作战室里原本正在低声讨论、标注地图的张远山总参谋长、几位高级参谋和各处主任们,齐刷刷地转过头,像看什么稀奇物件一样,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帅,一时间竟没人接话,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诡异的安静。
少帅被这十几道目光看得有些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笔挺但沾了不少尘土的将官服,没发现什么异常,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语气也弱了几分:“我……我一接到总攻提前的命令就快马加鞭赶过来了,你们……都看着我干啥?”
众人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里的惊讶慢慢变成了某种……古怪的同情和了然。
少帅更困惑了,他甚至原地转了个圈,确认自己背后也没贴什么纸条,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带着点被看得发毛的恼火:“张总参谋长!你们到底咋了?我脸上有花吗?”
张远山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他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混合着无奈、好笑,还有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反问道:“少帅……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 少帅被问得一怔,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奇怪的问题,“这不是要返攻东北了吗?我来开会啊! 总司令部紧急召集团以上军官作战会议,确定主攻方向、协同计划、后勤保障……难道不是?” 他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除了张远山和总部的参谋人员,其他几个兵团的司令,一个都没见着。“李振彪呢?赵刚呢?陈峰他们……就我一个人来了?”
张远山和一众参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信息。张远山清了清嗓子,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少帅,总司令部是下达了总攻提前的指令,但……具体的作战任务划分、主攻方向细节的作战会议……还没开。 事实上,我们刚才就在汇总前线突然爆发的战况。”
“啥?”少帅的眼睛瞪大了,“没开会?那……那主攻方向呢?我的第六兵团任务是什么?配合谁?打哪里?啥啥也没有,就把我叫来了?” 他的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烦躁和不解。
“哦,这个啊。” 张远山走到巨大的沙盘前,指着上面已经插满了代表北方军进攻箭头的区域,语气平淡地解释,“那两个人(李振彪和赵刚)根本就没来总司令部。 他们接到‘总攻提前’的通知后,直接就……带兵进攻了。是的,没有等待进一步的命令,没有上报具体攻击方案,甚至没有跟总司令部说一声‘我开打了’。”
少帅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啊?! 没有主攻方向?没有统一协调?就……就这么打起来了?几十万军队啊!这……这能行?!”
张远山已经拿起指挥棒,在沙盘上快速点画:“你看这里,辽西防线,李振彪的第一兵团,在接到通知后一小时内就发动了全线强攻,炮火准备强度是平时的三倍,装甲师直接前出突击。还有这里,锦州东面,赵刚的第五兵团,几乎是同时行动,猛攻鬼子那有名无实的大凌河至医巫闾山防线。” 他抬起头,看着少帅,“根据目前不到两小时的战报汇总,关东军的辽西防线已经基本失去意义,多处崩溃,部队大规模溃逃。锦州东面的防线也被撕开了多个口子。 战斗……已经全面打响了。”
少帅呆呆地看着沙盘上那些迅猛突进的箭头,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本该坐满各兵团司令的会议桌,一股强烈的、被排除在外的憋屈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他猛地一拍桌子:
“我来晚了?!他们两个进攻居然不带我?! 踏马的!有他们这样的吗?! 这是打仗!不是打群架抢地盘!几十万军队的调动,关乎整个战局,他们两个兵团司令就能擅自做主了?!总司令就不管管?!你们总参谋部也不管?!”
他越说越急,脸都有些涨红了。自己接到命令后,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紧赶慢赶跑来开会,生怕耽误了反攻大业,结果呢?人家那边席都开吃了,连碗筷都没给他留一副!自己手下三十万大军眼巴巴等着命令,结果主战场已经开打,自己却连个明确的任务都没捞着!
看着少帅又急又气的样子,张远山脸上露出了那种“习惯就好”的无奈表情,他摊了摊手,用一种近乎麻木的语气说道:“少帅,你别激动。他们……一直就这样。 不止是李振彪和赵刚,除了你,还有你老叔张司令(第七兵团)算是比较……呃,守规矩的,咱们北方军其他几个主力兵团的司令,差不多都这个脾气。 接到战略性指令,自己判断,自己行动,追求最快速度达成战役目的。事后报告……都算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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